他拖长了调子,一拍大腿,冲着季鲤的方向努努嘴:
“八成是沾了您这位贵客的光,托了您的福呐!”
“老话儿都说‘鹿是祥瑞’,您今个还乡,老天爷都赶着派祥瑞来迎您嘞!好兆头!真是好兆头!”
车夫的嘴很巧,表演的也很到位,把一场意外的惊吓说成了好事。
不过季鲤本来也没有追究的意思,索性笑了笑示意没事。
这一意外把原本沉闷的二人拉近了些,打开了话匣子。
刘六六打量了眼季鲤,率先开口:
“我说客人,瞅您这身穿戴,这通身的气派,一打眼就知道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探询味儿:
“客人还贵姓江……这可就巧大发了!咱本地关村那顶顶有名的江家,江老太爷前些天刚驾鹤西游了……” 他咽了口唾沫,“看您这时候回来,又姓江,该不会是……该不会就是那位在外国留洋的江家大少爷吧?”
“嗯。” 季鲤应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
得了这声回答,刘六六心里更活络了,脸上刚堆起几分笑,不料季鲤又开了口,那语气听着平静,却让他一愣:
“你不是本地人吧?”
刘六六背对着季鲤的身子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眉梢猛地一挑。
他的笑意消失不见,换上一种惯常用来应对盘问的、又显得特别无辜的语气:
“您…您这话是从何说起的?”
“先不论你的讲话腔调和样貌像北方人。”
“我就从这驴都可以看出来你刚刚说了谎。”
“福建地区的驴多数属于小型地方驴,为了适应福建多山、湿热的环境,往往体型较小,肩高一般在1米到1.1米左右,比较精干,耐力好,性情温顺中带点倔强和警觉。
“而你这驴,应该是北方独有的关中驴。”
“巨型体型,体重几乎是福建驴的两倍;皮肤纯黑,你们那里应该管这叫“黑缎子”。”
“显眼白章,鼻端纯白,四蹄踏雪,通体如墨,毛色均匀泛光泽,仅凭巨大体型和毛质已与与南方驴迥异,更不用提性格上的区别。”
“此外你慢悠悠的驾驶驴车,其实是因为对路况并不熟悉对吧?”
季鲤从睁眼开始,看似走神发呆,其实一直在观察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