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砸落在窑门棚简陋的茅草顶上,发出沉闷密集的哗哗声。空气里弥漫着雨水的湿冷、泥土的腥膻、灯油燃烧的刺鼻硫磺臭以及……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腐坏胶质气味。
“嗬……嗬……”
那被粗暴按在冰冷青砖墙壁上的孕妇,因为极度的恐惧和刚才被强行塞嘴的粗暴动作而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她双眼因为巨大的惊恐而凸出,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意图不明的恐怖老人,泪水混着雨水和脸上的血污泥垢无声淌下。
窑门棚下死寂了一瞬,只剩下雨声和油灯灯捻燃烧的轻微噼啪声。
“哪来的……叫花子?活腻歪了?” 一个手持尺长短刀、满脸横肉、眼角有一道狰狞刀疤的精悍汉子反应最快,三角眼中凶光毕露,死死盯着地上如同血泥怪胎的林木生。他正是刚才按住孕妇手臂的那个打手。其他两个同样体格精悍的汉子也反应过来,立刻拔出腰间短刃,眼神警惕地在林木生和那几个被绳索捆缚住的贫民之间逡巡。
那四个衣衫褴褛、面无人色的贫民(两男两女,其中一个是约莫十岁出头、面黄肌瘦的小女孩)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更加惶恐,身体抖得像筛糠,紧紧蜷缩在一起,眼神中充满了茫然和更深的绝望。他们似乎完全不认识林木生。
最诡异的是那个端着一碗污秽胶体的干瘦老者(被那些打手称为“老王头”)。
他那双浑浊、几乎看不出瞳孔的眼睛,慢悠悠地从孕妇身上移开,转到了浑身泥泞血污、仅剩独臂撑地的林木生身上。眼神里没有被打扰的愤怒,没有惊讶,只有一种……深深的、如同打量一件劣质残次品般的漠然与……计算?
尤其是在看到林木生那张被泥血覆盖、仅剩左眼如同寒星般燃烧的年轻面孔时,他那如同朽木般僵硬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这根本不是笑意,反而像发现了某种意外之财的隐秘狰狞。
老王头并没有理会疤脸汉子的质问,也没有放下手中那碗粘稠发黑、散发着恶臭的胶状物。他那干枯的手指依旧保持着戳向孕妇口腔的姿势,仅仅只是停顿了动作。他的目光在林木生残破的身体,尤其是那空荡荡的右肩处反复扫过,然后又落回手中的破碗,浑浊的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老王头!跟个烂泥里的废物废什么话!弄死他!” 疤脸汉子见老者没反应,显然不耐烦了,眼中凶光更甚,手中的短刀紧了紧,迈步就要上前!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