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陈长老吗？”洛尘忽然说，“他临终前总说，想让仙域的桃花能开在人间的院子里。”
苏徭笑了。那位固执的老仙长一生都在研究如何让三界灵植互通，却总被锁灵阵的排斥力阻碍。去年春天，她亲手将仙域的碧桃花种在了人间的江南，此刻想来，那些桃树该已抽出新枝了。
风里传来铜铃的轻响，是从下方的望仙坊飘来的。那片坊市是战后才建起来的，就落在锁灵阵的正下方，占据了三界交界的空白地带。起初只是几个胆大的商贩搭了草棚，后来仙、人、妖三界的修士都来此交易，渐渐成了规模。
苏徭扶着石栏往下看，能看见坊市纵横交错的青石路，像棋盘一样铺展开来。路两旁的店铺风格各异：人间的掌柜挂着幌子，上面写着“胡记布庄”；妖界的狐女支着摊子，摆着亮晶晶的妖丹原石；仙域的道童守着药柜，柜上标着“千年雪莲”的字样。穿青布衫的凡人对着毛茸茸的狐妖指指点点，戴羽冠的仙者和扛着巨斧的妖修讨价还价，没人觉得奇怪。
“去看看？”洛尘的声音里带着暖意。苏徭点头，两人并肩走下望仙台的石阶。石阶两旁的迎客松比去年粗壮了些，树底下摆着几个石凳，几个修士正围坐着下棋，棋盘上的棋子一半是人间的玉石，一半是妖界的黑曜石，落子声清脆悦耳。
走到坊市入口时，一个穿红袄的小姑娘撞了上来，手里捧着一串糖葫芦，糖葫芦上的糖衣沾了些灵气，在阳光下闪着光。“对不住对不住！”小姑娘脆生生地道歉，抬头看见苏徭，眼睛一亮，“是苏仙子！我娘说，是您让我们能在这里摆摊的！”
苏徭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小姑娘的发间别着一朵小小的妖界蓝铃花，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小心些跑，”她说，“别撞翻了东西。”小姑娘点点头，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嘴里喊着“要去买妖族的蜜饯”。
洛尘看着小姑娘的背影，笑道：“这是张屠户家的丫头，去年还怕得躲在柜子里不敢出来，现在天天追着狐妖姐姐要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