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护城河浮着几片新荷，铁匠铺淬火的青烟缠上柳梢。白宸望着河面漂浮的算珠，忽见涟漪荡开处显出齿轮咬合的纹路——那正是昨夜从敌将营帐缴获的机关图残片。他折断鱼骨投入水中，细刺排列的《九章算术》方阵惊散鱼群，露出河底生锈的青铜齿轮，齿缝里卡着半截断簪。
"侯爷可听过'金笼锁凤'的典故？"萧明凰的雪狐裘扫过柳枝，金线暗纹勾住一片浮萍。她染着丹蔻的指尖点上白宸后颈，十七种蛊虫在指甲盖下蜷成齿轮状，恰与河底青铜件的缺口严丝合缝。晨风掠过时，狐裘领口扫落三颗露珠，正坠在河面漂浮的齿轮纹路上，映出西秦皇室特有的凤尾纹。
机关初现
早市的炊烟裹着豆豉香漫过城墙，朱嬷嬷提着蒸笼蹒跚而过。老妇人围裙扫过闸口绞盘时，油渍在青铜表面显形青骨碑"枢"字纹。当她掰碎第三个蒸饼喂鱼时，饼屑落点竟拼出醉月琵琶腹板缺失的机关图。一只灰鼠叼着饼渣窜上柳树，爪印在树皮上刻出三日前沉船账簿的朱砂批注。
"坎位缺齿。"崔璃的机关匣卡在闸口，磁石粉吸附起河底铁屑。左耳青铜齿轮转动的刹那，护城河突然倒流，三十六个青铜齿轮破水而出，在空中拼成完整的千斤闸结构。某个刻着凤尾纹的齿轮内，赫然嵌着萧明凰三日前折断的金线。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惊起对岸浣衣的妇人，棒槌敲打湿衣的节奏竟与机关频率暗合。
燕无霜的银铃在箭楼炸响。赤红胡服掠过闸口时，发辫甩出的天蚕丝绞住失控的绞索。她靴底新刻的血痕碾过青苔，在石板上蚀出谢明远茶碗底的仇家瞳纹，正对着齿轮最脆弱的咬合点。"这绞盘比天狼教的祭坛机关还刁钻！"她啐出一口血沫，锁骨狼图腾在晨光中泛起幽蓝——那正是齿轮青铜锈的色泽。
簪断金笼
午后的闸房弥漫着桐油气息，白宸用鱼骨挑开第七个齿轮。细刺排列的勾股图倒映着敌楼轮廓，当他触及某个带血渍的齿槽时，忽然听见母亲化疗时输液管的滴答声——频率竟与齿轮转动的节奏完全一致。竹青袍袖扫过生锈的铰链，暗银云纹吸饱油污后显形出半幅矿脉图，缺失处正对应萧明凰断簪的裂痕。
"小心铰链！"萧明凰突然扯断雪狐裘金线。断裂处迸发的茉莉香膏气息中，失控的千斤闸轰然坠落。她旋身甩出发簪卡进轴心，翡翠簪身裂开的刹那，内层露出的鎏金纹路竟与传国玉玺缺角完全契合。三根金线从狐裘领口迸射而出，缠住白宸手腕的力道，恰是那夜她假死时扯断衣襟的深浅。
崔璃的机关匣在此刻完成调试。磁石粉引导齿轮重组，某个带豆豉污渍的青铜件突然暴长三寸，贯穿敌将眼窝的轨迹，恰是萧明凰昨夜在沙盘推演的矿脉爆破线。血雾腾起时，朱嬷嬷喂鱼的蒸饼碎屑正巧填平最后一个齿槽。老妇人浑浊的眼珠倒映着血珠轨迹，那正是钟离熬粥时撇去的浮沫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