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细雨裹着槐花蜜香漫过朱雀街,谢明远瘸腿义肢踏过青石板缝时,桃木刻纹里渗出的血水在积水里晕成赭色。他青衫下摆扫过“醉仙楼”招幡,三粒檀木算珠从磨破的袖口滚落,在檐下积水里浮出漕帮接头的三角暗纹——每粒缺角的珠子都刻着仇家生辰。
“谢先生又来沽酒?”酒保老陈掀开槐木桶盖,二十年女儿红的醇香混着地窖霉味扑面而来。谢明远咳嗽着按住柜台,虎口弩机压痕在潮湿天气里泛红发亮。他撕下的衣摆线头吸附酒液,在台面拼出“戌时三刻”的字样,柜底暗格突然伸出只枯手,指尖夹着的砒霜包正与他义肢暗格里的缅铁刀片相触。
白宸的九连环勾住酒旗竹竿,铜环寒光映着檐角晃动的铜铃。华尔街分析做空信号的直觉刺入骨髓,他望着积水里破碎的月影——那些扭曲的光斑正与三年前期货市场的熔断曲线重叠。“先生这复利算法,”竹青袍角扫过谢明远渗血的义肢,“倒像次贷危机时的连环违约。”
二楼雅间突然爆出杯盏碎裂声。崔璃的玄色襦裙掠过雕花栏杆,左耳青铜齿轮转到第五齿时,磁石粉簌簌落在谢明远撕碎的线头上。她指尖抚过机关匣侧面的雷纹,三枚丧钉突然吸附在酒坛泥封上——那泥印纹路竟与沉船案卷宗里的官印严丝合缝,边角还沾着海藻腥气。
“世子好眼力。”谢明远撕下另一片衣摆,线头遇酒液膨胀,在空中拼出半幅矿脉图。瘸腿义肢重重踏地,桃木刻纹间突然弹出刀片,寒光闪过处,柜底毒蝎断成两截。蝎尾毒针钉入的墙缝里,正嵌着半枚生锈的漕帮腰牌。
未时的闷雷碾过瓦当,燕无霜的银铃混在雨声中撞响。她赤红胡服扫过酒坛阵列,狼牙领口擦过白宸后颈:“瘸子算账,倒比圣女养蛊精细!”足链水银泄入积水,七颗头骨在柜面裂开,内壁刻着的生辰八字正与线头矿脉图咬合。当第四颗头骨滚入地窖时,陈年封泥突然崩裂,露出里面泡着人牙的酒坛。
地窖深处传来瓮响。萧明凰的雪狐裘掠过发霉的酒曲堆,十七只蛊虫衔着冻蜂尸钻进橡木桶缝隙。“西秦的复仇,要酿够三十七年。”她染着丹蔻的指甲轻叩桶壁,狐裘金线暗绣的密文渗出荧蓝菌丝,正与谢明远咳出的黑血共振成《百草经》残页。一只蛊虫突然爆体,毒液在酒面凝成敌将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