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的清晨,蝉鸣裹挟着暑气,撞碎了檐下的晶莹晨露。白宸站在柴房里,眉头紧锁,死死盯着鼠洞边缘慢慢渗出的暗红色血水,那颜色暗沉如干涸的铁锈,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回想起昨夜,钟离熬粥时撇浮沫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那姿态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惊惶与恐惧。而米汤表面漂浮的辰砂碎屑,竟鬼使神差地拼凑出一串只有西秦密探才知晓的联络暗号。
草垛之下,三百只老鼠正窸窣窜动,它们叼着的金线闪烁着微光,与云岫荷包里蛊虫卵散发的荧蓝荧光相互呼应,丝丝缕缕,仿佛构建起了一个隐秘的光网。仔细看去,每一根金线的末端,都系着半片玉玺残纹,那可是象征着至高皇权的玉玺,如今却以这般破碎又神秘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世子,该用早膳了。”钟离佝偻着背,脚步蹒跚地走进来,他那布满老茧与伤痕的断指,小心翼翼地捏着陶碗,碗沿还沾着些许豆豉渣。白宸鼻翼轻动,瞬间捕捉到粥里防风与鹤顶红混合的奇特气味,这是致命的气息。就在钟离转身去喂鼠的瞬间,白宸眼尖地瞥见他虎口处弩机压痕里,竟嵌着一粒玉玺碎末,那碎末的纹路,与醉月发簪尖端的残片严丝合缝,宛如命中注定的契合。刹那间,老鼠们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驱使,吱吱乱叫起来,叼着金线在柴堆上穿梭,不一会儿,竟织出了谢明远茶碗底的仇人画像,线条扭曲却又无比清晰。
鼠道杀机
漕帮货船的号子声穿透喧闹的市井,声声入耳。白宸坐在屋内,手中的鱼刺精准地钉在谢明远茶碗底的仇人画像上,像是在宣告一场复仇的开始。突然,瘸腿谋士谢明远剧烈咳嗽起来,那咳嗽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他颤抖着撕下衣摆,线头浸满了黑血,在青砖缝隙间缓缓游动,竟拼出了“子时三刻”的篆字,笔画间透着一股决绝与阴森。而那线头游动的轨迹,竟与柴房鼠群叼金线的路线分毫不差,好似冥冥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纵着这一切。
窗外,一支哭丧队缓缓走过,唢呐声呜咽,如泣如诉。他们手中泪帕折叠的方位,准确无误地指向了城南腊肉铺的刀痕账本。那账本里,或许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线索。“这粥熬得火候过了。”白宸冷不丁开口,猛地打翻陶碗,滚烫的米汤如洪流般倾泻而出,瞬间浇灭了鼠洞旁的火折子。与此同时,磁石粉从崔璃的裙摆飘落,如灵动的精灵,吸附起满地的辰砂碎屑。在朝阳的照耀下,这些碎屑渐渐显露出一幅错综复杂的河道图,正是那夜牡丹宴被炸毁的走私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