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日在市集捡的。"陆九渊别开眼,望着窗外的夜色,"像极了你去年落在书场的玉佩。
那天你说,这玉是你娘留下的,碎了就再没戴过。"
李师师的指尖在碎玉上轻轻一按。
楼下忽然传来老鸨的尖笑:"李姑娘?
王大人送的波斯猫儿到了,您不去看看?"那声音越近越高,"哟,门怎么反锁了——"
"跟我走。"陆九渊抓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一颤。
她望着案头那支摔碎的金簪,又望着他腰间的醒木,忽然扯下鬓边所有珠翠,哗啦啦落了一桌。"等我。"她转身打开衣柜,从最底层摸出件粗布短打,"上个月让小桃买的,说要扮作男儿去看庙会。"
人皮面具贴上脸时,李师师对着铜镜眨了眨眼。
面具下的脸褪去了脂粉,倒显出几分清瘦的真切。
她提起包裹要走,又回头看了眼妆奁——那支并蒂莲金簪还躺在水痕里,她却笑了:"不拿了。"
出樊楼时正碰上来送猫的王大人,陆九渊揽着她的肩往巷子里钻。
老鸨的骂声追着他们跑了半条街,李师师却越跑越快,发梢扫过他的下颌,带起一串细碎的笑:"原来夜里的风,是凉丝丝的。"
第二日晌午,陆九渊在悦来客栈后院找到谢卓颜。
她正蹲在井边擦剑,水袖挽到肘弯,腕上系着的武当丝绦被水打湿了半截。"要走了?"她头也不抬,剑尖挑起块抹布甩干,"昨儿夜里樊楼闹贼,老鸨报官说丢了镇楼的珊瑚树。"
"是丢了更金贵的东西。"陆九渊摸出酒坛抛过去,谢卓颜伸手接住,坛口还沾着未擦净的酒渍,"帮我给白展堂带句话,下次说书,要他来捧个场。"
谢卓颜拔开酒封,酒香混着井水的凉意在空气里漫开。
她仰头灌了一口,喉结动了动:"武当山的雪该化了。"她突然把剑往陆九渊怀里一塞,"这剑借你,遇到麻烦时......"话没说完又笑了,"算了,你那张嘴比剑快。"
离开汴京的马车走了七日。
第七日黄昏,他们在神威镖局停下。
镖头递来封信,封口盖着"大理段氏"的朱印。
陆九渊拆开,墨迹未干的字里夹着片枯叶:"厉姑娘前日咽气,说要葬在谢小荻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