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血腥味里突然漫进一缕苦杏仁香,像极了二十年前同福客栈那坛醉仙酿的尾韵,却多了几分铁锈般的腥涩。
陆九渊喉结动了动,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半月前洛阳王温晚遇刺,他在说书时抖出“刺客袖中藏着带苦杏仁味的迷香”,事后温晚差人送了三坛醉仙酿到书场,坛口封泥上还压着洛阳王府的朱印。
他猛地转头,正撞进西北角阴影里那道青衫背影。
温晚的右手垂在身侧,袖口随着夜风轻晃,几枚细如牛毛的银针正顺着气流飘散。
她的左手藏在袖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陆九渊曾在《山河志》里见过这种手法,是洛阳王府秘传的“散雾针”,针尾缠着浸过剧毒的丝絮,遇风即散成无形毒气。
“原来是她。”陆九渊攥紧《山河志》的手松了些,掌心的冷汗却越积越多。
温晚为何冒险来此?
是为傅宗书?
可傅宗书已死;是为关七?
可这尊杀神连朝廷都忌惮三分。
他正欲细想,关七握着黑铁剑的手突然抖了抖,剑尖在青石板上划出半寸深的刻痕。
演武场的寂静被这声轻响撕开。
关七低头看向胸口,原本漫不经心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他锁骨下方的皮肤正渗出细密的血珠,沿着某种诡异的纹路汇聚,竟与傅宗书临死前画的阵图有七分相似。
“毒?”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青铜,“有意思。”
阴影里的温晚睫毛轻颤,指尖的丝絮终于散尽。
她望着关七胸口的血痕,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这是她用洛阳王私库的百年寒蝉、南海鹤顶红,掺着自己的血炼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封脉散”,专为破先天高手的护体罡气。
可当她抬眼看见关七泛红的眼尾时,那抹得意又迅速沉了下去——关七的眼神,比她见过的所有困兽都要疯狂。
“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身上动手脚。”关七突然转头,黑铁剑“当”地插在脚边。
他的动作慢得反常,像是故意给温晚机会逃跑,可陆九渊分明看见他脚边的青石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这是先天高手蓄势待发的征兆。
温晚的青衫无风自动。
她后退半步,后腰抵上演武场的石柱子,终于不再掩饰——右手猛地拍向腰间玉牌,那是洛阳王府的护心镜,可还未触到玉牌,关七的掌风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