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影壁时,陆九渊闻到了脂粉味。
是红鲤,雷纯身边的大丫鬟,此刻正扶着门框呕吐,发簪歪在鬓角。"姑娘...姑娘让我来取安神香。"她看见陆九渊二人,眼神先是警惕,随即又泄了气——两个送菜的帮佣能有什么威胁?"去东厢耳房,第三排抽屉最里面。"她擦了擦嘴角,"动作快点,姑娘被那疯狗叫得心跳得厉害。"
陆九渊应了声,余光瞥见谢卓颜已经往耳房方向去了。
他故意放慢脚步,装作被青石板绊了下,顺手扶住影壁上的牡丹砖雕——砖雕缝隙里塞着半片碎瓷,边缘有新鲜的血痕。
他心里一紧:雷纯的院子向来干净,这血...
"都去地牢!"远处传来雷滚的怒吼。
陆九渊抬头,正看见雷滚带着二十多个持刀的护卫从正厅冲出来,金印在他腰间晃得人眼花。
雷滚经过影壁时突然顿住,陆九渊赶紧低头,听见他重重哼了声:"什么味儿?"随即大步往地牢方向去了。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陆九渊才敢抬头。
谢卓颜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手里攥着个雕着并蒂莲的檀木匣,面纱下的眼睛亮得惊人:"雷姑娘的手札在匣子里,还有地牢的布防图。"她指了指院外,"刚才红鲤吐的不是酒,是血。"
陆九渊接过木匣,指尖触到匣底刻着的"纯"字。
院外的啸声还在继续,但比刚才弱了些,像受伤的野兽在呜咽。
他突然听见前院传来动静,是刀鞘相撞的脆响,还有人压低声音骂:"那两个帮佣呢?"
"走。"谢卓颜拽着他往院后跑,绕过月洞门时,陆九渊瞥见影壁后的砖雕——刚才那半片碎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道反光。
他眯眼细看,那是截断剑的剑尖,正对着雷纯住所的正门。
更远处,传来金属交击的清响。
陆九渊的鞋尖刚踏上雷纯住所的青石板甬道,刀风便裹着血珠劈面而来。
"小心!"谢卓颜反手将他拽进左侧月洞门后的阴影里,檀木匣撞在他肋骨上生疼。
两人贴着斑驳的粉墙望去,正厅朱漆大门前的空地上,十余个黑衣守卫举着雁翎刀呈扇形包围着中央的黑衣人。
月光被乌云扯成碎片,只能勉强映出那人身形——宽袖束腰,腰间悬着半截断剑,与陆九渊方才在影壁后瞥见的反光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