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贝的鞋跟在青石板上磕出火星时,终于看清了山顶的情形。
定静师太半跪在血泊里,佛珠散了一地,灰白的僧袍被血浸透成深褐。
她怀里护着个小弟子,那孩子的右手还攥着半枚没吃完的糖葫芦——和今早莫小贝塞给她的那串,红果数目分毫不差。
"师太!"莫小贝喊得破了音,剑匣在怀里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她刚要冲过去,一道寒芒破空而来,枪尖挑开她额前的碎发,钉进身后的古松里,震得松针簌簌落了她一头。
慕容修倚着枪杆站在崖边,月白锦袍上沾着几点血珠,像是故意染的梅花。
他指尖转着枚染血的恒山令,冲莫小贝勾了勾手指:"小盟主来得正好,我这杆'追命枪',还差个压轴的枪头。"
仪琳的火麟剑"嗡"地出鞘,剑刃映着月光泛出琥珀色的光。
她挡在莫小贝身前,道袍下摆还沾着上山时被荆棘刮破的草屑:"慕容施主,陆施主说过...说过..."
"说过什么?"慕容修突然欺身而上,枪杆扫向仪琳手腕。
莫小贝瞳孔骤缩,下意识将剑匣往前一送——黄梨木匣"咔"地裂开条缝,十二道寒光如游龙窜出,"叮叮"磕开了那记杀招。
"好个剑匣。"慕容修退后半步,眼底闪过兴味,"难怪恒山敢跟我叫板。"他枪尖点地,在青石板上划出半朵莲花,"小丫头,你师父没教过你,借来的剑,护不住自己的命么?"
莫小贝的掌心沁出冷汗。
剑匣的金砂硌得她手疼,可十二飞剑此刻正绕着她盘旋,每道剑鸣声都像在撞她的耳膜。
她想起陆九渊教她开匣时说的话:"这剑认的不是手,是胆。"可现在她的胆快被吓破了——方才那枪风刮得她脸生疼,比上次在同福客栈被佟掌柜拿鸡毛掸子抽还疼。
"接招!"慕容修低喝一声,枪尖突然化出七道虚影。
莫小贝慌忙挥剑匣格挡,十二飞剑却抢先迎了上去,叮叮当当撞出一片火星。
她趁机拽起仪琳往定静师太那边跑,可才跑两步,后颈一凉——枪杆重重砸在她背上,疼得她膝盖一弯,差点栽进血洼里。
"跑?"慕容修的声音像块冰贴在她后颈,"你师父要是在,或许能护着你;可他现在在七侠镇说书呢,对吧?"他枪尖挑开她发辫上的红绳,红绳打着旋儿掉进血里,"听说他说《天龙八部》能赚五钱银子一场,倒不如来听听你断气时的动静,更精彩。"
莫小贝的眼泪涌出来,又被山风吹得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