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门掀开,朱无视着玄色锦袍走下来,腰间玉牌上"护龙"二字在雾里泛着冷光。
他先看向任我行,拱了拱手:"任教主别来无恙?"
任我行的手指在身侧蜷了蜷,又舒展成掌,回礼时比了个"请"的手势:"神侯大驾,张某有失远迎。"
陆九渊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任我行的指节暴起青筋,朱无视的掌心却软得像团云——可他分明看见,两人相触的瞬间,脚边的薄冰"咔"地裂开条缝,从任我行的靴底一直爬到朱无视的鞋尖。
"陆公子。"朱无视突然转头,目光温和得像在说书场听书,"可还记着前日说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
陆九渊心口一紧。
三日前神侯的密信里,确实夹着张烫金帖子,是西门吹雪托人送来的——"闻君善说剑,待黑木崖事了,当以剑会友"。
他摸了摸怀里的帖子,布料下的字迹仿佛在发烫。
"自然记得。"他说,声音比茶盏里的水更稳,"等破了黑木崖,定要请神侯评评这剑。"
任我行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两圈,突然仰头大笑:"好!
好个以剑会友!"他转身往山径走,大氅扫过陆九渊的肩,"时辰不早,该上山了。"
陆九渊望着他的背影,又看向朱无视。
神侯的笑还挂在脸上,可眼底那汪深潭里,分明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止戈"二字隔着剑鞘硌得掌心生疼——或许等黑木崖的血擦干净了,他该问问神侯,这"以剑会友",到底是说书人的嘴,还是说书人的剑。
晨雾散了些,山尖的雪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陆九渊跟着众人往黑木崖走,靴底的冰碴碎得更响了。
他听见身后上官海棠压低声音:"神侯,那帖子......"
"急什么。"朱无视的声音飘过来,像片落进深潭的叶,"等他见过真正的剑,再问不迟。"
陆九渊握紧了剑鞘。
他想起昨夜淬剑时,铁匠老张说的话:"好剑要见血才开锋。"可这把剑,他宁愿永远没机会开锋——除非,能止住更烈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