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雪落在青瓦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陆九渊坐在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烛火在风里摇晃,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
怀里的锦盒微微发烫,他早该想到谢卓颜不会真的"落"下这东西——从她离开时指尖有意无意抚过腰间的剑令,到白展堂发现锦盒时那股若有若无的剑意,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饵。
"陆先生倒是沉得住气。"
窗外突然响起清冽的女声,混着雪粒打在窗纸上。
陆九渊抬眼时,窗棂已被推开,谢卓颜裹着件玄色狐裘立在风雪里,发间银簪落了层薄雪,腰间那枚九瓣梅花的剑令正随着呼吸轻晃,与他怀中锦盒里的铁牌产生细微的共鸣。
她翻身跃入,带起一阵冷风,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陆九渊注意到她靴底沾着新雪,显然刚从外面回来,却连鬓角都没沾湿——这女人的轻功,比他想象中还要高上几分。
"谢三小姐这是来取东西?"陆九渊指了指桌上的锦盒,没急着打开,"还是来证明什么?"
谢卓颜解下狐裘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月白劲装,腰间剑令的梅花纹路在烛光下泛着冷光:"证明这不是假货。"她伸手按住锦盒,指节因常年握剑而略有些粗粝,"您且用蜀道剑试试。"
陆九渊挑眉。
蜀道剑是他半年前在蜀地偶得的古剑,剑鞘刻着"蜀道难"三字,平时极少示人。
谢卓颜却知道他有这把剑——要么是神剑山庄的情报网可怕,要么……她早就在查他。
他抽出腰间竹鞘,指尖轻叩,一声清越的剑鸣破鞘而出。
谢卓颜的剑令突然震颤起来,锦盒里的铁牌也跟着嗡嗡作响,两股剑意撞在一起,在空气中激起细碎的冰晶。
陆九渊的掌心被震得发麻,却看见剑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剑痕,像是千万把剑在牌中厮杀,最后汇聚成一道凌厉的剑气,直刺他眉心。
他猛地后退半步,后背抵上窗棂,蜀道剑自动出鞘三寸,剑身泛着幽蓝的光,与剑令的锐气形成对峙。
谢卓颜却笑了,指尖抚过自己腰间的剑令,那股锐气瞬间收敛,像被主人喝止的恶犬:"如何?"
"是真的。"陆九渊握紧蜀道剑,剑鸣渐歇,"神剑山庄的剑令,每块都封印着历代庄主的剑意。
这股子'宁折不弯'的狠劲,和二十年前被魔教围剿时,谢老庄主以剑令引动万剑屠敌的传闻,倒有七分像。"
谢卓颜的眼尾微微一动,随即又恢复了漫不经心的笑:"陆先生连这种陈年旧事都知道?
看来您的说书摊子,可不止讲江湖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