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里的风卷着硝烟味钻进陆九渊的衣领,他捂着左肩还在渗血的伤口,望着眼前那道宽似山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九弟,可还撑得住?"
乔峰转身时,腰间褪色的酒葫芦晃出清脆的声响。
陆九渊这才发现,方才那道挡在他身前的身影,竟真的是义兄——三天前白展堂说的挑货郎担的老头,原是乔峰易容混进镇子探他行踪;而那截被东方不败红绸缠住的手腕上,那圈红绳,正是去年他在街头书摊替乔峰编的,说是"江湖人走夜路保平安"。
"大哥..."陆九渊的声音发涩。
方才东方不败的绣花针破空而来时,他明明看见乔峰左掌接下前三针,右掌化爪拍落后四针,衣袂被红绸划破三道口子,却连半步都没退。
此刻近看,乔峰锁骨处还嵌着半根断针,血珠顺着肌理往下淌,染透了月白中衣。
"傻小子。"乔峰大掌拍在他后颈,力道重得几乎要把人拍进怀里,"你说书时总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怎的到了自家事倒慌了?"他解下腰间酒葫芦灌了口,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淌,"那东方不败的绣春刀法虽快,到底比不得当年聚贤庄的乱箭。"
陆九渊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杏子林,乔峰为保他周全硬接三十六大刀二十八小剑的场景。
那时他躲在房梁上,看着大哥后背被砍得血肉模糊,偏生笑得比酒坛裂了缝还痛快:"九弟且把这仗记进话本里,日后说与江湖儿郎听——乔某这条命,原是给兄弟挡刀的。"
"当啷"一声,金属坠地的轻响惊得陆九渊回神。
上官海棠不知何时立在五步外,绣着海棠暗纹的玄色劲装沾着星点泥渍,发间银簪还挂着半片枯叶。
她弯腰拾起方才被东方不败红绸卷落的青铜令牌,指尖在"六扇门"三个字上轻轻一叩:"东厂细作来报,东方不败昨日在黑木崖密会了十二连环坞的人。"她抬眼时,眼尾那粒朱砂痣随着眉峰微挑,"教主走得急,却留了半句话在城墙上。"
陆九渊顺着她目光望去。
残阳里,青砖墙上用绣春针刻着一行小字:"无双未死,天下难定。"
"无双?"陆九渊皱眉。
他说书时讲过太多"天下第一"的故事,却从未听过这两个字连在一起的说法。
乔峰又灌了口酒,酒气裹着话一并吐出来:"十年前我在长白山打猎,遇着个濒死的老尼。
她弥留之际抓着我手腕说,江湖武学分四重——入门、小成、大宗师、无双。"他指节抵着下颌,像是在回忆老尼的每一个字,"寻常大宗师能开碑裂石,无双大宗师...能改命。"
陆九渊的指尖微微发颤。
他想起自己穿越前看的武侠小说里,总说"武学无巅峰",却不想这方江湖竟真有如此分界。
更让他心头发紧的是,方才乔峰接东方不败那七枚绣花针时,他分明看见大哥的掌风里裹着若有若无的金芒——那是他在话本里写过的"内劲外放",可现实中,连少林玄慈方丈都只到"气劲凝形"的境界。
"大哥的武功..."
"我这两下子,离无双还差得远。"乔峰打断他,酒葫芦在掌心转了个圈,"但九弟你那套'方寸雷'刀法,倒让我起了些念头。"他突然抽刀出鞘,刀锋映着残阳,"方才你使第三式'雷动于野'时,刀风里裹着说书人那股子气——不是内劲,是...是把故事里的气势揉进了招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