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在震颤,像被无形巨手揉皱的猩红绸缎。
姜燕每吸收一道情念,脚下的土地便裂开蛛网状的纹路,暗红岩浆从缝隙中涌出,在她周身形成沸腾的血池。七具水晶棺椁炸裂的余波尚未散尽,七彩洪流仍在她体内奔涌,皮肤下的星图愈发清晰,七颗主星竟开始缓缓转动——每转一度,空中便坠下一枚青铜古钱,与她记忆碎片里"逆命之钥"的纹路分毫不差。
"好个'以七情为引'。"孟浩然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不再是温润的男声,而是千万人重叠的嘶哑,"你当这是破局的钥匙?不过是给锁孔多镀了层金!"
姜燕抬头。液态金属凝结的孟浩然已彻底崩解,取而代之的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三百六十枚金钥。每枚钥匙都在震颤,逆命纹泛着妖异的红光,其中第三十七枚——方才炸裂的那枚——正重新凝聚,表面浮现出一行小字:"第三百零七次封印·婴孩啼哭时"。
"你究竟是谁?"姜燕攥紧胸口的星莲,火焰在指缝间跃动,"那些青铜鼎里的婴孩...和我有关?"
"有关?"金钥群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其中一枚骤然射向姜燕眉心。她本能地抬手阻挡,星莲绽放的七色光焰瞬间将金钥熔成铁水,"你当然有关——你是三百个婴孩的魂魄拼起来的!每一世的轮回,都是用新的躯体补全前一世残缺的情念!"
荒原深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姜燕看见远处的山壁正在剥落,露出后面嵌满星烬金纹的青铜巨门。门扉上的浮雕突然活了过来:喜神抛洒金箔,怒神挥舞火剑,忧神捧着破碎的镜子,思神缠着无尽的丝线......七尊神像的目光齐刷刷锁定她,嘴角咧到耳根。
"终焉之门要开了。"孟浩然的声音里终于有了几分慌乱,"你以为自己是钥匙?不,你是锁芯!三百年前他们用七情抽你的魂,三百年后你要用自己的魂当门闩——"
"住口!"姜燕的右眼突然渗出银液,和孟盈盈方才的模样重叠。噬魂诀的咒文不受控制地从她唇间溢出,却在半空凝成血色,"我要自己选!"
星图剧烈旋转。七颗主星的光芒汇聚成一道光柱,直冲天际的青铜巨门。门扉上的浮雕开始崩解,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刻痕——每道刻痕都是一个婴孩的名字,最末一行是她自己的:"姜燕,第七世,七情圆满,以魂为契。"
"看够了?"熟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姜燕转身,看见孟盈盈站在血池边缘,右眼的银液已经凝结成半透明的鳞片,"你以为孟家世代守护的秘密是什么?是用孟家女儿的命镇住轮回!每一代的'孟盈盈'都要在血月之夜献祭,把七情封进婴孩体内......而我,是最后一任守墓人。"
姜燕后退半步,后背触到滚烫的岩浆。她这才发现,自己的影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七道,正分别指向青铜鼎群、冰晶宫殿、观星台等七个方位——正是星图上七颗主星对应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