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中央那座七彩筹码构筑的城池在紫卿月笨拙的指挥下摇摇欲坠。她用小白手小心翼翼地将一枚小小的白色筹码搁在“塔尖”,刚松开,还没来得及欣赏,那脆弱的结构就在众人的目光下晃了两晃,“哗啦”一声,彻底坍塌。
散落的塑料片和沉甸甸的金色圆片混在一起,砸在墨绿丝绒桌布上,发出一阵并不悦耳但足够令人惊醒的闷响。
整个包厢里的时间,仿佛被这堆小玩意的倒塌按下了暂停键。连最角落的烟气都停止了盘旋。
秦聿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金灿灿的千元大圆码,手指一滑,“咣当”,沉重的金属筹码砸在硬木桌沿,清脆刺耳。
所有人的视线瞬间聚焦过去——不是看那枚滚动的筹码,而是死死钉在祁景年的反应上。那被惊扰而抬起眼的男人,平静无波的目光扫过一地狼藉,再回到怀里的“罪魁祸首”脸上,没有丝毫怒意,甚至那唇角还若有若无地往上牵了一丝,带着点看小孩玩闹的放任。
紫卿月显然被自己弄出的“灾难”吓了一跳,樱唇微张,懊恼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就往祁景年怀里缩了缩,白皙的小脸上飞起两团羞窘的红云,长睫像受惊的蝶翼般快速扇动。她似乎想立刻弯腰去捡,却被箍在腰间的手臂稳稳拦下。
“塌了就塌了。”祁景年低头在她耳边说,声音低沉柔和,带着气音,只有她能听清的安慰,“下次用大的试试。”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成功让那刚浮现的红晕又深了几分。他没再看那片狼藉,仿佛那堆价值足以让普通人奋斗几代的东西只是一堆积木。
江斯宴温和的目光在紫卿月羞红的脸颊和祁景年过分宠溺的姿态上逡巡片刻,推了推金丝眼镜,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浮上嘴角。他不动声色地将自己面前堆积的、品相完好毫无损伤的筹码小山,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向桌沿推了一点距离,动作优雅如同整理一份无价珍宝的摆放,带着一种无形的、无声的炫耀和对比。
傅子裕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瞬。他端起酒杯,却没喝,冰凉的杯壁触着指尖,目光掠过满地混乱,又扫过江斯宴那副斯文作派,最终落在那缩在祁景年怀里、像块温香软玉般无知无觉的女孩身上,镜片反射着幽光,复杂难辨。
气氛微妙地粘稠起来。沉默里酝酿的东西远比喧哗更令人心悸。
就在这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