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夜深沉,颖王府的重檐在月光下投下森冷的阴影。王府正厅内,鎏金铜兽炉中燃着上好的沉水香,袅袅青烟在厅内盘旋。吏部尚书王大人跪伏在青玉地砖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官袍下摆沾满了未化的雪水。
"王爷,您要为老臣做主啊!"王大人声音嘶哑,花白的胡须随着颤抖的下巴不住抖动,"润之在清河府做生意,都是得了您的授意啊!
老臣就这么一个儿子,若是......若是......"话未说完,已是老泪纵横,浑浊的泪水滴落在青玉砖上,在烛光下泛着微光。
厅内静得可怕,只有铜漏滴答作响。颖王端坐在紫檀木轮椅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身着玄色蟒袍,腰间悬着一块温润的白玉,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十年前那场意外留下的伤,让这位曾经叱咤沙场的皇子如今只能与轮椅为伴。
"王大人请起。"颖王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如古井无波,"令郎的事,本王自有计较。"他转动轮椅,停在窗前。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显得那双深邃的眼眸深不可测。
王大人颤巍巍起身,官袍上的雪水在地砖上洇开一片深色。
他偷眼打量着这位曾经最有望继承大统的皇子,十年前那场意外后,颖王便深居简出,鲜少过问朝政。但朝中谁人不知,这位王爷暗中培植的势力,早已遍布六部。
"王爷,老臣实在是走投无路了。"王大人掏出一方锦帕,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润之不过是按您的意思,在清河府经营些买卖,怎料那陆明远......"提到这个名字,他咬牙切齿,眼中迸射出怨毒的光芒。
颖王转动轮椅,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庞。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那是十年前那场"意外"留下的印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伤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陆明远?就是那个发现土豆、培育旱地麦的司农?"
"正是此人!"王大人激动地向前一步,"他仗着陛下青睐,在清河府横行霸道。润之不过是经营些盐铁买卖,他就......"说到这里,他突然噤声,偷眼观察颖王神色。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铜漏的水滴声越发清晰,一滴,两滴......颖王忽然轻笑一声:"盐铁买卖?王大人,
令郎做的可是私盐生意吧?"他的声音很轻,却让王大人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里衣。
"王爷明鉴!"王大人"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润之年轻不懂事,都是被下面的人蒙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