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如同冰冷粘稠的沥青,缓慢而坚定地将他包裹、淹没。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生命如同沙漏般流逝的细碎声响。死在这里?在这个散发着霉味的棺材里?像一块无人知晓的垃圾?这个念头不再像诊所里那样带着疯狂的挑衅,只剩下冰冷的、令人窒息的真实感和无力抗拒的疲惫。
就在这时,手指触碰到了裤兜里那个油腻的信封——那五十块钱。 一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幽微的鬼火,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止痛药。 去买止痛药。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瞬间攫住了他全部的意识。身体的剧痛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他需要止痛!立刻!马上!否则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这无休止的疼痛彻底撕裂、吞噬!
他挣扎着爬起来,肺部剧烈的灼痛让他一阵晕眩。他扶着冰冷的墙壁,踉跄着冲出“棺材间”,冲进狭长、弥漫着尿臊味的走廊,冲出了“宋记栈”那扇低矮的破木门。深夜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切割着他单薄的衣物和暴露在外的伤口。
泥塘巷深处,只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门面窄小的“便民药店”还亮着昏暗的灯光。玻璃柜台后面,一个裹着厚棉袄、昏昏欲睡的中年妇女抬起惺忪的睡眼。
“要…要止痛药…”陈默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破锣,带着无法抑制的喘息和颤抖。
老板娘打着哈欠,指了指柜台里几个盒子:“要哪种?芬必得?散利痛?还是便宜点的安乃近?”
陈默的目光扫过那些包装盒上的价格标签。芬必得?二十多一盒!散利痛?十几块!他的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口袋里那几张浸透汗水的钞票。 “最…最便宜的…”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