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铃声如同冰冷的钢针,一下下扎在陈默紧绷的神经上。他蜷缩在天桥冰冷的角落,身体因剧痛和恐慌而剧烈颤抖,肺部灼痛的吸气声和着尖锐的铃声,演奏着绝望的乐章。汗水混杂着泪水滚落,在沾满灰尘的脸上冲出泥泞的沟壑。那只还能动弹的左手,死死捂住怀中破旧塑料袋的位置,仿佛想将那催魂的响声闷死在里面。
铃声终于停了。 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几秒,只剩下桥下车流的轰鸣和陈默自己沉重破碎的喘息声。 然而,这寂静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那单调、刺耳、锲而不舍的电子音,再一次疯狂地响了起来!比刚才更急促,更尖锐!仿佛电话那头的人失去了所有耐心,誓要将他从这卑微的角落逼出来!
陈默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腔!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猛地低下头,颤抖的手慌乱地伸进塑料袋深处,像抓住一条滑腻冰冷的毒蛇,掏出了那台屏幕碎裂、外壳磨损严重的破旧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没有存储的名字,但那串号码,他无比熟悉——是滨海理工大学材料学院辅导员办公室的座机!
学校! 真的是学校! 最后的、渺茫的、关于毕业的希望!
巨大的矛盾撕扯着他。接?他现在这副样子,这浓重的喘息和无法抑制的呛咳,如何解释?如何面对那个曾经对他寄予过些许期望的老王?不接?错过这个电话,会不会彻底断送他仅有的一丝可能?毕业证…那张承载了他和母亲所有血泪期望的纸…
铃声还在疯狂嘶鸣。 陈默的手指颤抖着悬在接听键上方,冷汗浸湿了碎裂的屏幕。他猛地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胸腔翻涌的血气和咳意,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接听键,将冰凉的听筒紧紧贴在耳朵上。
“喂…喂?”他的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带着无法掩饰的剧烈喘息和强行压抑的呛咳尾音。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紧接着,响起辅导员老王那熟悉的、带着浓厚地方口音、此刻却明显透着不耐烦的声音: “陈默?是你吗?怎么喘成这样?跑步呢?”老王语速很快,像在赶时间,“别废话!赶紧来学校一趟!材料学院办公楼304!就现在!立刻!马上!” “王…王老师…我…”陈默刚想开口解释,胸腔一阵撕裂般的痉挛袭来,剧烈的呛咳再也无法抑制,“咳咳…咳…呕——!” 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通过听筒传了过去,混杂着令人心悸的破锣般的哮鸣音和喉咙里粘稠液体翻滚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