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把冰镇啤酒罐按在额头上,铝皮的凉意透过刘海渗进皮肤。车厢后座的赵磊正用美工刀削着苹果,刀刃刮过果皮的“沙沙”声混着车载音响里跑调的民谣,在密闭的空间里织成层慵懒的网。
“前面就是青雾河支流了,”开车的陈野敲了敲方向盘,雨刮器徒劳地扫着挡风玻璃上的水汽——那不是雨,是河道上游弥漫下来的水汽,带着水草和淤泥的腥甜,“当地人说这河段下午四点后就别下水,水流看着缓,底下全是暗礁。”
副驾的苏晴翻着手机地图,屏幕光映得她眼下的泪痣忽明忽暗:“怕什么,咱们五个人呢,皮划艇还是专业级的。”她晃了晃后座的红色艇身,铝合金支架碰撞出清脆的声响,“去年在怒江都没事,这小河沟算什么?”
林墨接过赵磊递来的苹果片,果肉在舌尖化出酸涩的甜。他看着窗外逐渐浓稠的水汽,远处的山峦被染成黛青色,像幅被水浸过的水墨画。河岸边停着几辆零星的越野车,车门上沾着暗红的泥点,像是干涸的血。
“等会儿下水,都把救生衣穿好,”陈野停稳车,后备箱弹开时惊飞了两只停在附近枝头上的乌鸦,“尤其是你,林墨,去年在水库差点沉底的人。”
林墨踢了踢他的座椅:“那是救人好吧?再说有你这‘浪里白条’在,怕什么?”
五个人把皮划艇抬到河滩上时,水面正泛着金红色的夕照。苏晴蹲在岸边调试防水相机,镜头对准粼粼波光时,忽然“咦”了一声:“你们看,水里是不是有东西?”
众人围过去,只见浑浊的河水中漂浮着几缕乌黑的长发,随着水流打旋,像团散开的海藻。赵磊用船桨拨了拨,长发底下露出截苍白的手腕,皮肤泡得发皱,指甲缝里嵌着暗褐色的泥垢。
“操!是具浮尸?”赵磊吓得扔了船桨,金属桨叶砸在卵石滩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陈野皱眉凑近,那手腕突然动了一下,五指张开,指尖划过水面,荡开一圈圈涟漪。
“别自己吓自己,”陈野捡起桨,用桨尖戳了戳那手腕,“看着像谁家扔的破娃娃,头发是化纤的。”他用力一挑,那截手腕果然翻了个面,露出塑料关节的接缝。
苏晴拍着胸口喘气:“吓死我了,还以为撞鬼了。”她把相机收进防水袋,“赶紧下水吧,再晚天就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