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她?放下?
呵。
在这样的人眼里,错的永远是别人。
屠刀是她的勋章,苦难是她向世界索债的凭证。
回头?
不过是痴人说梦。
他连一丝与她辩驳、试图“点化”的念头都彻底熄灭了。
翠兰清晰地读懂了这眼神!
她的滔天恨意,她的满腔怨毒,她精心策划的杀戮,她此刻狰狞的威胁……在这个行将就木的老道眼中,轻飘飘的,如同尘埃!如同一个…天大的笑话!
所有的力气,所有的愤怒,仿佛瞬间被这双平静到残酷的眼睛抽干了。
那疯狂的嘶吼卡在了喉咙里。
她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最后,竟然也缓缓地、极其诡异地上扬,扯出一个比哭更难看的、破碎又狰狞的“笑”。
不怕死?
好啊。
既然你不怕死…既然你觉得我是个跳梁小丑… 翠兰眼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的光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空洞、冰冷、带着毁灭性的疯狂。
翠兰仇视的望着那个老道,嘴角咧出一抹瘆人的笑。
那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珍视的一切…连同你自己…是怎么被我这个‘笑话’…亲手碾碎的吧!
翠兰眼中闪烁着非人的寒光,随手“刺啦”一声,粗暴地扯下一块厚重的帷幔,几下便将椅上的李常怀捆得结结实实。
她回头,嘴角咧开一个毫无温度的、不似人能笑出来的那种可怕的笑容。
很快,她像不知疲倦的幽灵一般又回来了,怀里抱着高高垒起的干柴,手中拎着一大桶气味刺鼻的桐油。
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搜刮来的,那张布满污垢和伤痕的脸上,只有一种毁灭前的亢奋在燃烧,至于人性?
早已蒸发殆尽。
她站在殿门外,像一个进行邪恶仪式的祭司, 将粘稠的桐油缓慢地、均匀地倾倒,围着屋檐倒了一地,将整个屋子牢牢困住。
油线蜿蜒着爬过门槛,贪婪地渗入殿内,浸透地板、梁柱、帷幔,留下一条条闪烁着不祥光泽的黑色路径。
滔天的恨意在她胸腔里不断地沸腾!还有一种不知名地兴奋。
烧!
烧光这一切!
烧掉所有道貌岸然!
烧掉那些俯视她的、轻贱她的目光!
最好的报复,就是让这个自诩看透生死的老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被烈焰一寸寸舔舐、焦黑、剥落!
她要亲眼看着那该死的平静面具,在足以熔化钢铁的高温中,是否还能维持那该死地平静!是真道?还是装的?!
不告诉她?
好!
很好!
她狞笑着,嘴角扭曲。
她已经找到了更好的路——借那人的手,把一切碍眼的都抹平!
至于身份?
呵,“死”过一次的孤魂,再“死”一次又有何难?
她要让所有踩过她、侮辱过她的人,都在这世上消失!一个不留!
退到院中,翠兰将手中熊熊燃烧的火把,像投掷审判之矛一般,带着一种狂热的虔诚和毁灭的快意,狠狠砸向门口堆积如山的柴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