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暴雨,如同亿万根钢针,持续不断地刺穿着罗兰裸露的每一寸皮肤,疯狂地灌入他单薄的衣物,带走最后一丝微弱的暖意。左臂伤口处那层透明的凝胶薄膜之下,万蚁噬骨般的奇痒与骨骼筋肉被强行拉扯粘合的钝痛,如同永不停歇的酷刑,持续不断地啃噬着他残存的意识。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无形的锤子在敲打着正在愈合的骨裂处;每一次微弱的血脉搏动,都牵扯着被强行“缝合”的肌腱,带来一阵阵深入骨髓的酸胀和撕裂感。
“用这个,别吵我。”
那句直接烙印在意识最深处的冰冷命令,如同最坚固的枷锁,将他所有的嘶喊、所有的焦虑、所有试图挣扎爬起的冲动,都死死地禁锢、冻结在灵魂深处。橡木村方向传来的、那如同地狱背景音的凄厉哭嚎和魔物嘶吼,此刻也变得遥远而模糊,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
他不能吵。
他必须安静。
这是……指令。
罗兰蜷缩在门前冰冷的泥泞血水中,身体因寒冷、剧痛和那份沉重的“指令”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右手,那只唯一还能动的手,却如同被焊死了一般,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攥着那个深灰色的金属罐。冰冷的罐体深深嵌入他沾满泥污的掌心,指关节捏得惨白,仿佛那是维系他生命与“契约”的唯一凭证,一旦松手,所有的一切——生命、承诺、以及这非人的“治愈”痛苦——都将化为乌有。
他不再试图去看那扇门。门缝底端透出的冷白光线,此刻只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不再去想橡木村的惨状。每一次念头的萌动,都会被脑海中那冰冷的命令瞬间碾碎。
他甚至不敢去过多感受左臂那非人的折磨。那痛苦太过清晰,太过剧烈,仿佛随时会冲破“安静”的束缚,引来更可怕的“处理”。
他只能做一件事:攥紧罐子。保持安静。等待。
等待什么?他不知道。也许是等待伤口愈合?也许是等待死亡?也许是等待门内那个冰冷的存在……下一次的指令?
时间在震耳欲聋的暴雨声和持续不断的剧痛中,失去了意义。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寒冷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地吞噬着他的体温。失血后的虚弱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拖拽着他的意识不断下沉。左臂的麻痒和钝痛,则如同永不停歇的酷吏,反复鞭笞着他脆弱的神经。
身体抖得越来越厉害,牙齿咯咯的撞击声在暴雨中也清晰可闻。他努力地想要蜷缩得更紧,试图保存一点点可怜的体温,但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牵动着全身的伤口,尤其是断裂的左臂,带来一阵阵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
“呃……” 压抑不住的、带着浓重血沫的痛苦呻吟从紧咬的牙关中溢出,瞬间又被他自己强行咽了回去。不能吵!不能发出声音!
他用残存的意志力,死死地压制着身体的本能反应。汗水(也可能是冰冷的雨水)混合着泪水(生理性的,因剧痛而无法控制)从紧闭的眼角滑落,瞬间被雨水冲走。
身体在冰冷和剧痛的双重折磨下,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肌肉僵硬、抽搐,带来一阵阵新的痛苦。攥着罐子的右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开始麻木、刺痛,但他不敢放松一丝一毫。
好冷……
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