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丰神俊秀、意气风发的慎隐大人,低头默饮,眉宇间竟有寂寥与落寞。
花舞的视线回到耶律尧骨身上,辽太宗他这是头一回拜见。
儿时虽与人皇王耶律乌云有过印象深刻的一面之缘,如今见他的兄弟,却似全然不是一副气质模样。虽有七分相似的外貌,却是不同的神韵。
如若人皇王更似墨香古韵的书卷,风度翩翩,文人的风骨包裹着淡淡的愁绪,宛若古画中走出来的仙人;那么此刻站在案几前的太宗皇帝,却是一位气吞万里、智深如海的帝王。身着常服,依旧无法掩盖那股与生俱来的威仪,天地间尽皆为其臣的傲然霸气。
这般尊荣的帝王,唯有落在萧钰身上,才有那么稍许的温润与怜爱。
“这位姑娘,便是李唐梅影察事的主事了吧?”
神游的花舞被突然被点名,神色一惊,眨了眨眼,没料到自己竟成了打破沉默的开场话题。一时怔愣,竟忘了应声。
花舞怔忪片刻,连忙收敛心神,深吸了一口气,微微俯身:“回陛下,正是臣女。”
花舞本以为自己的身份不过是萧钰的随行侍者,在这等场合不过是陪同而已,断然不会引起帝王的注意,谁知竟被直接点名,一时间心头微紧,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德光皇帝端详着她,目光意味深长:“你既随萧钰而来,想必是深得她信任。”
花舞微微一滞,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萧钰。
萧钰一手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地吹了吹茶沫,神情随意,仿佛没把这话当回事,但那双狭长的凤眸微微抬起,懒洋洋地扫了她一眼,像是在暗示什么。
花舞心下一凛,立刻低头道:“民女受少楼主栽培,尚不敢言深得信任,但凡事尽力而为,不敢有半分懈怠。”
皇帝低笑了一声,随意地摆了摆手,“既是萧钰带来的人,倒也不必太拘礼。”
花舞这才悄然松了口气,谢恩后退至萧钰身后站定,心中仍有些忐忑——她总觉得,这位帝王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审视,仿佛早已将她的来历摸得一清二楚。
“你啊,总是喜欢把人往身边捞。”德光帝目光从花舞身上收回,落在萧钰身上,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这倒是随了你父亲。”
萧钰闻言,抬眸看向上手位的帝王,眸色微深,却不动声色地一笑:“多谢陛下夸奖。”
这话,听起来像是受宠若惊的感谢,实则带着几分不轻不重的揶揄。
耶律屋质见状,唇角微微勾起,低头饮茶掩去眼底的一丝笑意。他熟悉萧钰的性子,知她这番话不过是顺势接过帝王的话锋,不想在这话题上过多停留。
萧钰放下茶盏,眼神微挑,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皇帝哥哥这般火急火燎地将臣女从茶宴上唤来,可是近日有烦心事?是安晋出事了?还是南北大王又给您找不痛快了?!若是这两桩事都让您不顺心,待我寻个月黑风高的良辰吉日,替您做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