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台触感透过薄薄的衣物刺入背脊。无影灯惨白的光线像无数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陈默的眼球,灼烧着他的视网膜,留下大片模糊晃动的光斑。视野的边缘在剧烈地扭曲、融化,如同被高温炙烤的蜡像。消毒水那刺鼻、洁净的化学气味霸道地涌入鼻腔,瞬间压过了意识深处残留的、属于深渊迷宫的粘稠腐臭和血腥。
这里是……手术室?
混乱的思绪如同被投入滚水的冰,疯狂地碎裂、沸腾。前一秒,那柄由H脊椎扭曲而成的锯齿骨剑撕裂腥风的尖啸还在耳膜里震荡,冰冷的死亡触感几乎要刺穿心脏!下一秒,他却仰躺在这片冰冷、洁净、死寂的白色空间里。
被动回溯……锚点失控……时空乱流……这些冰冷的术语在他混乱的脑中翻滚。他猛地想坐起,想确认这到底是濒死的幻觉还是锚点崩溃后坠入的某个时间碎片,但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每一次肌肉的细微牵动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深入骨髓的疲惫。
“别动。”一个熟悉却异常沙哑疲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按住了他试图抬起的肩膀。
陈默艰难地转动眼珠。
时雨的脸出现在他模糊视野的侧上方。那张总是带着冷静和专注的脸,此刻布满了浓重的疲惫。眼窝深陷,皮肤紧绷,嘴唇干裂,几缕被汗水浸透的额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他穿着无菌手术服,但陈默敏锐地注意到,时雨的指尖——那双稳定得如同精密仪器、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操纵手术刀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那颤抖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力竭后的痉挛感。
目光越过时雨的肩膀。
无菌托盘就放在旁边的器械台上,不锈钢的表面反射着无影灯冰冷的光。上面整齐排列着手术器械:几把尺寸不一的柳叶刀、止血钳、镊子……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锋利的寒芒,干净得没有一丝使用过的痕迹。没有血迹,没有组织残留,甚至连最细微的擦拭水痕都看不到。它们冰冷地躺在那里,如同博物馆里的展品。
陈默的视线如同被磁石吸引,死死钉在托盘旁边那个透明的、充满淡绿色营养液的圆柱形容器上——虫卵罐。
罐体完好无损。顶部的密封盖严丝合缝,没有任何被工具撬动或暴力破坏的痕迹。罐内,那颗寄生着深渊之种的、如同心脏般缓慢搏动的暗紫色虫卵,静静地悬浮在营养液中。它表面覆盖的粘稠生物膜完好无损,那层致命的、能瞬间侵蚀生命的保护层没有丝毫破裂的迹象。它就在那里,被隔绝在透明的牢笼里,完好无损,仿佛从未被威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