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正意义上的凝固。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无法被听觉捕捉、却能让全身骨骼都随之共振的嗡鸣扫过整个空间。瞬间,这只无形巨兽的脚步,被一只更冰冷、更无情的手死死扼住。
所有声音瞬间被抽离。卫生设备尖锐的警报声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通风系统微弱的嘶鸣消失了。连每个人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都被彻底抹去。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轰然降临,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上。
光也凝固了。惨白的照明灯光线,像冻结的冰棱,悬停在空气中,失去了流动的生命。卫生监控屏上,那些癫狂跳动的曲线被瞬间定格在最高点,屏幕本身发出的微光也凝成了死板的色块。通风口附近,几缕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小尘埃,前一秒还在缓缓飘舞,此刻却如同被钉死在琥珀中的蚊蚋,诡异地悬浮在半空,纹丝不动。
马克脸上的惊恐被永恒地冻结,嘴巴半张着,似乎还想发出那声未能出口的惊呼,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缩成针尖。他撞在舱壁上的身体维持着失衡的姿态,一只脚离地,身体倾斜,成了荒谬的雕像。艾丽卡的手指还僵在维生舱的控制面板上方,指尖离按钮只有毫厘,她脸上的表情混杂着难以置信的错愕和深切的悲哀,凝固成一片空白。其他队员的姿态千奇百怪,有人下意识地摸向武器,有人试图后退,有人茫然地抬头望着司辰之眼——所有动作都在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成为这片死寂空间里诡异的剪影。
绝对的静止。绝对的无声。时间在这里被抽去了脊梁,瘫软成一滩死水。
只有一个人。
时雨的手指,还死死按在胸前。在那片冻结一切的、令人绝望的死寂中,一种微弱却无比清晰的律动,正透过她的指尖,一下,又一下,顽强地敲打着她的掌心。
嗒…嗒…嗒…
不是心跳。是机械齿轮精确咬合、摆轮规律振荡的声响。如此微弱,却又如此刺耳,在这片连空气分子都被冻僵的绝对死域里,它是唯一的、活着的脉搏。
时雨的眼珠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这是这片被冻结的领域中唯一能进行的动作。她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撕裂血肉的挣扎,从穹顶那可怖的漩涡巨眼上艰难地挪开,缓缓地,一寸寸地,垂落到自己胸前。那冰凉的、坚硬的触感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