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尘心头一震。这正是他希望李白领悟的道理——伟大的诗歌不应局限于个人情怀,更应反映时代与民生的真实面貌。
"公子今日所见,可有所感?"他小心翼翼地问。
李白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起笔,在诗稿上继续写道: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写罢,他将诗稿推给叶尘:"如何?"
叶尘细细品读,这首诗与李白以往的作品大不相同,既有个人际遇的感慨,又透露出对前路的思考与希望。"公子此诗...极好。"
李白苦笑:"好在哪里?不过是一个失意文人的自怜自艾罢了。"
"不然。"叶尘鼓起勇气直言,"诗中'拔剑四顾心茫然'道出了公子的困惑,但最后'长风破浪会有时'又展现了不屈的斗志。更难得的是..."他指了指"停杯投箸不能食"一句,"公子开始思考比个人得失更重要的事了。"
李白定定地看着叶尘,良久,突然大笑:"好个阿尘!平日不显山不露水,原来是个深藏不露的知音!"他举起酒杯,"来,为知音干一杯!"
叶尘陪饮一杯,酒液火辣辣地滑下喉咙。他知道,今夜的谈话对李白而言是个转折点。诗人开始从个人失意中抬起头,看向更广阔的世界。
"阿尘,你说我今后该何去何从?"李白突然问道,语气中是罕见的迷茫。
叶尘思索片刻:"公子才华盖世,何必拘泥于仕途一途?天下之大,何处不能施展报负?"
"天下之大..."李白喃喃重复,眼中渐渐有了光彩,"是啊,长安不容我,自有容我之处!"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夜空中繁星点点,如同无数双注视着这位伟大诗人的眼睛。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李白轻声吟诵着自己刚写的诗句,随后坚定地说道,"但总有'长风破浪会有时'!阿尘,准备行装,我们离开长安!"
叶尘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李白终于振作起来;忧的是按照历史轨迹,诗人离开长安后将经历更多坎坷。而他作为穿越者的任务,就是确保在这些坎坷中,那些伟大的诗扁能够如期诞生。
窗外,长安城的灯火渐次熄灭。唯有这一盏孤灯,照亮了一个诗人与一个穿越者的不眠之夜,也照亮了中国文学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天宝三载的初冬,长安城外飘着细雪。
叶尘牵着两匹马在灞桥边等候,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结。桥下的灞水已经结了一层薄冰,岸边的柳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在寒风中摇曳。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李白一身素白长袍,外罩青色大氅,腰间挂着酒壶和长剑,策马而来。比起一个月前被逐出翰林院时的颓丧,此刻的诗人眉宇间多了几分释然。
"行装都备齐了?"李白勒住马问道。
叶尘点头:"按公子吩咐,只带了必要之物。"他拍了拍马背上的行囊,"笔墨纸砚、几件换洗衣物,还有公子最爱的剑南春。"
李白轻笑:"知我者,阿尘也。"他转头望向长安城高耸的城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走吧,此地已无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