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厅的木门被山风撞得哐当作响,叶凡的手掌按在斑驳的檀木桌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外面的喊杀声像滚雷般碾过原野,他能清晰听见玄铁重甲摩擦的声响——幽冥宫的死士队已过了村外的稻场,马蹄声里还混着铁链拖地的闷响,那是他们最擅长的“锁魂阵”前驱。
“都坐。”他抬头时,目光依次扫过四女。苏倾雪发间的珍珠钗在火把下泛着冷光,方才蹲在村口布绊雷时沾了草屑,此刻正被她漫不经心地拈下;楚红妆的指尖还沾着蛊虫的血渍,正用银针对着烛火调试解毒丹的丹纹;林昭月的剑穗垂在膝头,随着她绷紧的脊背微微颤动;秦挽霜的铁枪斜靠在椅侧,枪尖还凝着未拭净的血珠——方才那百夫长的血。
苏寒掀帘进来时带起一阵风,他腰间的梅花针囊在火光里晃出细碎银光:“老东西刚查了暗桩,幽冥宫这次用了‘腐骨散’迷晕守林的暗卫。”他将半块染着青斑的帕子拍在桌上,“这是在山涧边捡到的,残留的药味能蒙过犬鼻三个时辰。”
叶凡的拇指摩挲着桌面的裂痕,内天地里的山川虚影正微微发烫——这是“天人合一”天赋在预警。前世他死在同门暗算时,内天地也曾这般灼烧,那时他才悟透,所谓天道感应,不过是把危险提前磨成针,扎在识海里。
“东、南、北设伏。”苏寒的声音像淬了霜的刀,“村西是断崖,他们不敢走。但东头的刺槐林虽烧了,焦土下埋着阴火油——”他突然顿住,目光扫过苏倾雪,“丫头,你方才在村口布的绊雷,引信加了寒梅阁的‘雪魄粉’?”
苏倾雪的嘴角勾起一抹媚笑,指尖绕着发尾的红绳:“父亲总说,陷阱要像春药,前调要甜,后调要毒。”她抽出袖中银梭,在掌心转了个圈,“雷壳里除了火药,我还加了红妆的‘蚀骨蛊’——炸碎的铁片沾了蛊血,够那些死士疼到肠子都呕出来。”
楚红妆“嗤”地笑出声,把手里的血色蛊虫弹向烛火,小虫在火焰里蜷成红球:“阿雪姐客气了,我不过给蛊虫喂了点‘百日醉’,中蛊的人疼到极致时会产生幻觉......”她忽然凑近叶凡,眼尾上挑,“比如看见自家大宫主被野狗啃脸,是不是很有趣?”
叶凡被她的蛊香熏得微眯眼,却在触及她眼底认真时收敛了笑意。这姑娘在毒窟里长大,从不说软话,可每次调配解毒丹时,总会多搓十颗放在他的衣襟暗袋里——就像此刻,她面前的青瓷盘里,整整齐齐码着三百颗丹丸,每颗都用金箔裹着,那是给村民备的。
“挽霜。”他转向一直沉默的秦挽霜,后者正用鹿皮仔细擦拭枪杆,听见唤名,指尖在枪身的云纹上轻轻一叩,“兵法有云,守村如守城,要让敌人每前进一步都要啃块骨头。”她抽出腰间的羊皮地图,用枪尖点着村口的老槐树,“这里设主阵,昭月的剑气能封路;东西两侧的断墙后藏弩手,我带二十个精壮汉子打游击。”
林昭月始终没说话,她的手一直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着青白。直到这时,她忽然开口,声音像寒潭破冰:“太初剑典说,剑势如潮,退则溃。”她抬眼时,眼底有星火在烧,“我守村口,正面的敌人,由我先接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