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骑手被林昭月的剑钉在老槐树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说。”叶凡踩着那人的手腕,道基碎片在腰间发烫。他能看见这人面具下的脸——左脸有道蜈蚣似的疤痕,是山贼里“断刀堂”的标记。前世他在问道境时,曾见过断刀堂的堂主被仇家分尸,没想到残党还活着。
“我们……我们就是探探村子虚实。”疤痕男疼得额头冒冷汗,“大当家说这村靠山,有矿脉……要劫了做据点。”他突然咧嘴笑起来,牙缝里渗出黑血,“就算你们杀了我,井里的毒……哈哈,够你们喝一壶!”
“井里的毒?”秦挽霜脸色骤变。
“红妆!”叶凡转身大喊。楚红妆正蹲在井边,银蚕蛊在她掌心缩成个小白球。听见喊声,她抬头露出个狡黠的笑:“早发现了,刚才撒的蛊粉里掺了‘清灵散’。不过……”她指尖戳了戳井沿,“毒下得太狠,得我亲自下去趟。”
叶凡快步走到她身边,伸手想拉她起来,又在半空顿住。他望着她发间沾的草屑,突然想起前世在极北冰原,他独自破冰取泉时的孤独——那时他以为强大就是不需要依靠,现在才知道,有个人愿意替你趟毒井,比什么都珍贵。
“需要多久?”他问。
“一盏茶。”楚红妆歪头,“你守着我,别让虫子咬我耳朵就行。”她指了指他领口——那里还趴着那只银蚕蛊。
叶凡低头轻笑,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夜风吹乱的发丝。远处传来苏倾雪的笛声,清越里带着几分倦意;林昭月正在收剑,剑穗上的青玉坠子在晨光里闪着微光;秦挽霜蹲在地窖口,正把小娃举起来看初升的太阳。他摸了摸内天地里温热的山川,突然觉得这因果,确实该踏得更响些。
楚红妆已经顺着井绳滑了下去,银蚕蛊从叶凡领口钻出来,在他手背爬了两圈,又“嗖”地窜进井里。晨光落进井口,照见她仰起的脸,发梢沾着水珠,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井里传来闷闷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沉了底。
叶凡望着井口,内天地里的九霄环佩突然轻轻一颤。他不知道井下有什么在等着楚红妆,也不知道断刀堂的大当家藏着什么后手——但他知道,只要身后这些人还在,只要内天地里的山川还在翻涌,这因果,他踏得下去。
井口的光突然暗了暗,有细碎的土渣落下来,砸在叶凡脚边。他弯腰捡起块土,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痕迹——是新鲜的抓痕,像是什么东西刚从井下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