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忽然明白,为何这姑娘总爱用剑鞘敲他脑袋——原来连求道,她都要带着三分倔强。
“该我了。”苏倾雪理了理鬓边的红芍药,裙裾扫过水幕时,水纹里竟浮起几具尸体。她脚步微顿,眼尾的朱砂痣却愈发艳了:“小叶子,若是听见琴音,别忙着救我。”她踏进了水幕。
这一次,水幕里传来的不是惨叫,而是清越的琴声。叶凡认得那是苏倾雪的“寒梅三弄”,可曲调里多了几分凌厉。他运转内天地,星图微光流转——天人合一的天赋让他能模糊感知到幻阵里的波动。
是那些曾经伤害过她的人。杀她母亲的宗门长老,逼她接客的老鸨,还有那个说要带她远走高飞却把她卖给人牙子的“情郎”。幻象里的刀光剑影劈向苏倾雪,可她只是坐在妆台前,用螺子黛细细描着眉。等那些虚影挥刀到她面前时,她才抬眸一笑,指尖弹出的毒针精准刺入每个虚影的咽喉。
“阿雪的毒,连幻象都怕。”楚红妆舔了舔唇,眼底闪过几分赞赏。这位毒宗少主的蛊虫突然全部钻进她袖中,只留一只金头蛊在她肩头,“该我了。”
她刚要动,秦挽霜却按住了她的肩膀:“等等。”长公主的护心玉此刻红得滴血,“幻阵会挑人心最软的地方扎。红妆,你最怕的...是不是孤独?”
楚红妆的瞳孔骤缩。她在毒窟里长大,从小就知道,对谁交付真心谁就会被毒侵蚀而亡。所以她总是笑着,用蛊虫和毒粉把自己裹成带刺的茧。此刻水幕里的幻象,该是她蹲在毒池边,看着最后一只与她相伴十年的银蚕蛊毒发而亡,耳边是族人的嗤笑:“毒宗少主,连只蛊都养不活。”
可楚红妆只是歪头笑了笑,伸手戳向幻象里的银蚕。那虚影竟被她戳得粉碎,露出后面的真实——水幕深处,有只金头蛊正绕着她的手腕打转。
“我阿娘说过。”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养蛊的人,心要比蛊更狠。可我现在...不想做最狠的那个了。”她退出来时,袖口的蛊虫正排着队给叶凡递小野花——显然是刚才在幻阵里顺来的。
秦挽霜最后一个进去。水幕里的幻象最安静,只有龙椅上的身影和满地的血。长公主从小在朝堂里滚,见过太多兄弟反目,可这一次,幻象里的凶手是她自己——她握着染血的匕首,看着最疼她的九弟倒在她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