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的窗户开着,他眯起眼,看见窗内有道黑影——是个穿黑衣的女子,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月光勾勒出她的轮廓:削肩、细腰,发尾用银簪别着,和顾承砚描述的林芷兰分毫不差。
女子的手揣在袖中,像是握着什么。
青鸟屏息凝神,正欲翻上窗台,忽然听见她低低笑了一声。
那笑声极轻,却像根细针戳进他耳膜——不是因为声音大,而是因为太熟悉。
三年前在南京,他跟着林芷兰执行任务时,她也这样笑过,在炸掉日军军火库前的最后一刻。
"咔。"
是金属相碰的轻响。
女子转过半张脸,月光恰好掠过她手中的东西——半块虎符,和顾承砚怀里的那半块在暗格里蹭出的痕迹,一模一样。
楼下传来顾承砚的脚步声,已经到了倒数第三阶。
女子侧耳听了听,忽然将虎符塞进衣襟,转身走向钟楼另一侧的墙。
青鸟这才发现,那面墙的砖缝颜色略深,有块砖的边缘带着新鲜的划痕——是密道。
她的鞋跟敲在青石板上,节奏轻得像心跳。
青鸟刚要扑过去,却见她回头望了一眼楼梯口,嘴角扬起个若有若无的笑。
那笑意里没有惊慌,倒像是终于等到了什么。
顾承砚的手掌已经按上顶楼的门闩。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推门——
空的。
月光泼了满地,木梁上的灰尘在风里打着旋儿。
窗台上有半枚未燃尽的沉水香,余烟袅袅,像道没说完的话。
他快步走到窗边,往下望去,教堂后门的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青鸟站在阴影里,对着他摇了摇头。
风掀起他的长衫下摆,他摸出怀表,暗格里的虎符还在。
可刚才那缕沉水香,那声若有若无的笑,还有窗台上残留的温度,都在提醒他——
她来过。
顾承砚的手指轻轻抚过窗台,指尖沾了点新鲜的砖灰。
他抬头望向钟楼的飞檐,铜铃在风里晃着,发出"叮当"轻响,像在应和某个只有他们听得懂的暗号。
楼下突然传来电车的轰鸣,车灯划破夜色,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