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指甲刮过"冻结"二字时,顾承砚听见他倒抽了口冷气。
台下霎时炸开了锅。"顾家真被冻结了?那之前的订单怎么办?织光会说的转移资金......"
顾承砚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不大,却像根银针扎进吵闹的空气里:"诸位莫慌。"他走到松本大郎对面,"实不相瞒,顾家确实在筹备新出路——英国通和洋行愿意注资,重建丝绸出口线。"
松本大郎的脸"唰"地白了。
顾承砚看见他身后的织光会成员小林攥紧了拳头,而另一个叫佐藤的却眯起眼,手指在桌面敲出若有若无的节奏。
"新公司管理层......"顾承砚顿了顿,目光扫过佐藤,"愿意吸纳有识之士。"
大厅里的空气突然凝固。
松本大郎的镜片蒙上层雾气,他狠狠瞪了佐藤一眼,后者却低头摆弄怀表,仿佛没看见。
角落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
顾承砚余光瞥见穿灰布长衫的身影闪进后厅——是青鸟。
这男人总像团影子,可今天他的脊背绷得笔直,眼神里多了丝疑惑。
散会时已近正午。
苏若雪抱着湿账册走在前面,顾承砚落在后头,听见松本大郎压低声音骂人:"蠢货!
英国佬的钱能信?"佐藤却笑:"松本君,您忘了我们来上海是做什么?"
青鸟站在商会后门的梧桐树下,看佐藤上了辆黑色轿车,松本大郎的黄包车往虹口方向去了。
他摸出怀表,秒针走得急,像根刺扎在他心上——织光会内部从来只有松本的命令,何时有过分歧?
"青先生。"
顾承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青鸟转身,看见他倚着门框,手里转着枚翡翠扳指,"晚上七点,杜公馆。"顾承砚指节敲了敲门框,"有些事,得关起门来说。"
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苏若雪在绸庄门口等他,手里提着个食盒,热汤的雾气漫上来,模糊了她耳后的守心痣。
顾承砚走过去,接过食盒时碰掉了张纸条——是青鸟留的,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