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夹层"咔嗒"轻响,泛黄的信纸还带着昨日的墨香。
她迅速抽出原信,将伪造的"霍夫曼计划"副本塞进去——信纸上的德文字迹是她照着霍夫曼名片描摹的,连折痕都刻意压出旧印。
起身时,她的裙角扫过门槛。
帕子重新别回腕间,里面裹着的细瓷粉已随着动作簌簌落在门楣内侧——那是用米浆和炭灰调的,沾在鞋上便留痕迹,比洒香灰更隐蔽。
日头爬到屋檐角时,账房里的人陆续散去。
苏若雪望着满地算盘珠投下的影子,忽然听见后廊传来脚步声。
她垂眸整理账本,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却将那脚步声数得清楚——是杂役阿福,往常都是拖沓着鞋跟,今日却踮着脚,鞋尖擦过青石板的声音像猫爪挠心。
她抬眼时正撞见阿福扒着门框的侧影。
那小子手忙脚乱缩回脑袋,粗布短打蹭得门框"吱呀"响,转身时裤脚带起一阵风,将门槛内侧的细粉吹得微微扬起。
苏若雪的指甲轻轻叩了叩账本。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走廊,照见阿福从偏门溜出去时,裤脚沾着星星点点的灰——正是她今早撒的米浆炭粉。
她放下算盘,将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重新系在腕间,发梢扫过耳坠,银铃铛在风里晃出极轻的响。
午后的法租界飘着雨雾,苏若雪缩在油布伞下,看着阿福的粗布短打消失在霞飞路拐角。
她加快脚步,木屐碾过青石板的声响被雨丝裹住,只余心跳撞着伞骨的节奏——那小子进了弄堂第三栋灰砖楼,门牌号是霞飞路147号,二楼西窗的铁锈栏杆还挂着半条蓝布围裙。
"叮铃——"
铜铃响在身后。
苏若雪垂眸整理伞骨,余光瞥见送煤球的板车碾过水洼,趁机将地址刻进掌心。
等阿福再露面时,他怀里多了个油纸包,指节捏得发白,像是生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顾承砚正在后堂调墨。听见门帘响,他头也不抬:"查到了?"
"霞飞路147号,二楼西窗。"苏若雪抹了把发梢的水,腕间帕子还沾着雨水,"阿福进去半柱香,出来时抱着个油纸包,像是......"她顿了顿,"像是藏着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