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簪尖触到第三块砖的凸起时,石门"嗡"地一震,缓缓向两侧分开。
密室不大,靠墙的檀木柜上落着薄灰。
顾承砚划亮火柴,火光映出柜顶的铜锁——和苏若雪方才递给他的铜钥匙严丝合缝。
"在这儿!"苏若雪掀开最上层的蓝布包袱,泛黄的图纸像蝴蝶般展开,德文标注的"MG08机枪供弹系统改良"在火光下泛着冷光。
她的手突然顿住,包袱最底层压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本,扉页上"通敌名录"四个字,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哥哥用来记家账的小楷。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
"他们发现青石板被动过!"顾承砚拽着她的手腕往密道跑,图纸和笔记本被他塞进怀里。
石门闭合的瞬间,手电筒的光已经照进密室,特务的骂声撞在石墙上:"搜仔细了!
要是让76号知道咱们漏了东西——"
两人从暗巷钻出来时,雨已经停了。
顾承砚借着月光翻检怀里的东西:二十张军工图纸,半本记满日期、金额和商人姓名的笔记本,最后一页还压着张照片——苏文澜穿着工装站在车床前,身后的墙上挂着"实业救国"的横幅。
"他最后一封信说去了武汉。"苏若雪的声音发颤,指尖抚过照片边缘,"原来......"
"他把火种藏在了最安全的地方。"顾承砚将东西重新包好,系紧包袱的绳结,"就像我们现在做的。"
黄浦江的汽笛声突然刺破夜色。
顾承砚抬腕看表,凌晨两点十七分——运输队的五艘驳船应该已经在十六铺码头装货了。
他望着江对岸忽明忽暗的灯火,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直到苏若雪拽他的衣袖:"承砚,你看船舷。"
月光下,最末那艘驳船的甲板上,有道深色的痕迹正顺着船帮往下淌——不是水,是油。
"快走。"顾承砚攥紧她的手往码头跑,江风卷着铁锈味灌进喉咙,"通知老陈,所有驳船提前半小时启航。"
码头上,搬运工的号子声已经响起来了。
顾承砚望着江面上渐渐远去的船影,怀里的包袱突然变得滚烫——那是比丝绸更珍贵的火种,比账本更沉重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