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地里,张道焕和程铁山俩人的嗓子眼儿都快冒烟了,喊得跟破风箱似的。
“手脚麻利!
他那张脸,黑得跟锅底灰抹过似的,就剩俩眼珠子还冒着打完胜仗的精光。胳膊上的破布条子,血都渗干了,结成硬痂。人累得直打晃,可那股劲儿提着,腰板挺得倍儿直。
坡上坡下,鬼子尸体摞得跟柴火垛子晒秋似的,就是颜色太瘆人,红得发黑。679团的弟兄们也躺下不少,活着的没空抹泪儿,咬着牙,憋着劲儿:
刺刀闪着寒光,“噗嗤噗嗤”地给地上躺尸的“黄皮子”挨个透心凉——管你真死假死,戳透了省心!
翻腾尸体跟淘金矿似的,瞪大眼找那些阴损玩意儿:裤裆里塞的手榴弹,屁兜里藏的绊发雷,甚至死鬼子身子底下压着的压发雷!这都是鬼子临死前下的“蛆”,碰一下就炸,损透
“哈哈!老张!快瞅瞅!”程铁山跟捡了狗头金似的,挥舞着一张从装甲车铁疙瘩里扒拉出来的军用大地图,黑脸上就剩一口白牙亮着,蹿到张道焕跟前,“瞧见没?矶谷这老王八蛋,心比倭瓜大!这箭头画的,恨不得把咱太行山囫囵个吞肚里去!嘿,这下好,胃口太大,噎死了吧?全交代在咱这土坷垃沟里了!活该!”
张道焕接过地图,眯着眼扫了两下,嘴角难得往上咧了咧,但立马又绷紧了:“程瞎子!甭乐得找不着北!正事!战果给老子数清楚!宰了多少鬼子官儿?多少兵?缴了多少条枪?多少挺机枪?多少门炮?多少子弹炮弹?一笔一笔,记瓷实喽!伤员呢?”他扭头朝卫生队吼,“紧着拾掇!重伤员优先!抬到背风的山洞里去!轻伤员互相搀着!动作快!”
他声音突然沉下去,像压了块大石头:“…牺牲的弟兄们…”目光扫过那些盖着破军毯、静静躺着的烈士,“…找个向阳、平整的好地方,坑挖深点…底下垫上干草…身上…尽量弄干净…让兄弟们…走得体面…入土为安…”几个负责掩埋的战士眼圈通红,用力点头。
张道焕抬眼,看着这片被血火犁过的土地。浓烟呛人,血腥味、焦糊味、硝烟味混一块儿,齁得嗓子眼发紧。“都动起来!”他吼着,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小鬼子吃了这么大亏,能拉倒?天上的铁王八刚来过,保不齐还有!南边老虎口,山崎那老小子还让孔捷用‘零嘴’堵着呢,憋着火呢!西边鹰嘴崖,李云龙刚揍完20师团,那帮残兵败将正琢磨找补!咱们多待一刻,就多一分险!”
“老张!把心搁肚子里!”程铁山把胸脯拍得砰砰响,“拾掇利索了,立马按计划撒丫子!伤员和宝贝疙瘩(重武器、重要物资)先走!这破地方打成烂泥塘了,留着小鬼子自己来闻味儿收尸吧!”他扭头看向谷地中央,那辆炸剩铁底盘的装甲车上,一面熏得黢黑、被弹片撕破却依旧猎猎飘扬的军旗。程铁山深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冷气,语气豪迈又沉重:“这一仗,够本!够小鬼子记八辈子!咱129师这把大铁钳,在辽县‘咔嚓’一声,把矶谷最硬的獠牙撅折了!剩下的,就是收拾那些吓破胆、满山窜的残兵败将了!”
**老虎口断魂坡:缩进乌龟壳的山崎**
山崎少将蜷在临时挖的、只能蹲半个身子的土坑里,浑身筛糠似的抖。外面,“啪!”又是一声冷枪,像鞭子抽在他紧绷的神经上。矶谷师团覆灭的电文,每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脑子里。恐慌,像冰冷的毒蛇,缠死了他和他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