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焕接过地图扫了两眼,嘴角难得地往上咧了咧,露出点笑模样,但立马又绷紧了:“程瞎子!别他娘的乐得找不着北!赶紧的!清点战果!数清楚咱干掉了多少鬼子,缴了多少家伙事儿!伤员呢?抬到背风安全的地方,让卫生员紧着拾掇!牺牲的弟兄们…” 他声音沉了沉,像压了块石头,“…找个向阳、平整的好地方,坑挖深点…让烈士们…体体面面地走…”
他顿了顿,抬眼扫视着这片被血与火犁过一遍的战场,硝烟还没散尽,空气中那股子混合了血腥、焦糊、火药的味道呛得人嗓子眼发紧。
“小鬼子吃了这么大一闷棍,能善罢甘休?飞机都派来下蛋了,保不齐后面还有硬茬子要来!南边老虎口,山崎那老小子还让孔捷用‘零嘴’(地雷)堵在断魂坡动弹不得呢,心里指不定憋着多大的邪火!西边鹰嘴崖,李云龙刚把20师团先头部队揍得鼻青脸肿,那帮残兵败将肯定恨得牙痒痒,正琢磨着怎么找补回来!还有天上那些铁王八(飞机),谁知道啥时候又飞回来拉屎(扔炸弹)?”
“老张,你就把心搁肚子里!”程铁山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唾沫星子喷老远,“战场拾掇利索了,咱立马按老计划卷铺盖走人!伤员和这些缴获的宝贝疙瘩,优先转移!这破地方打成这鬼样子,跟被犁过十八遍似的,咱也不要了,留给小鬼子自己个儿来收尸、闻味儿吧!”
他扭头望向谷地中央,那辆被炸得只剩个铁底盘的装甲指挥车残骸上,一面被硝烟熏得黢黑、却依旧倔强地猎猎飘扬的八路军军旗。程铁山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冷冽空气,那味儿直冲脑门,让他精神一振,语气里带着打了大胜仗的豪气,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对牺牲战友的沉重:
“这一锤子买卖,干得够本!够小鬼子记到下辈子去!咱129师这把大铁钳,在辽县这儿,‘咔嚓’一声,算是把矶谷这颗最硬、最毒、蹦跶得最欢实的獠牙,连根给他撅折了!剩下的活儿,就是咋收拾那些吓破了苦胆、在山沟里乱窜的残兵败将了!”
寒王乡矶谷师团主力被包了饺子、师团长矶谷廉介被一枪崩了脑壳的消息,那传播速度,比山里的野火窜得还快!简直像长了翅膀还浇了油,“呼啦”一下,瞬间就烧遍了太行山根据地的沟沟坎坎!老乡们拍着大腿乐,战士们走路带风,腰杆子挺得倍儿直,说话底气都足了三分!
可这消息传到小鬼子那边,那就不是火,是晴天一个大霹雳,直接劈在了鬼子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的天灵盖上!整个司令部都炸了窝,电报机“滴滴答答”响得跟催命符似的,参谋们脸白得跟死了亲爹一样,乱成了一锅滚开的粥!
恐慌这玩意儿,比山里最毒的瘴气还邪乎。它不光在老虎口被孔捷的“零嘴”折磨得死去活来、进退两难的山崎旅团里扎了根,也不光在鹰嘴崖下被李云龙揍得丢盔弃甲、正屁滚尿流往回跑的20师团残兵心里发了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