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料见底,实在没辙了,几架九七式只能不甘心地拉起机头,带着一肚子憋屈,灰溜溜地钻回了云层里,留下鹰嘴崖一片狼藉和更加绝望的鬼子兵。
“呸!就这点尿性?”李云龙从石头后面跳出来,叉着腰,对着远去的飞机影子狠狠啐了一口,脸上全是得意,“铁核桃崩了你满嘴牙,叫来铁王八也白扯!告诉程瞎子(程铁山)那边,寒王乡的大菜咱端上桌了,咱这边的小零碎也甭剩下!给老子把崖下那些还能喘气儿的鬼子兵,拾掇干净咯!一个不留!省得浪费粮食!”
团长一声令下,那还了得?早就憋着一股劲儿的八路军战士们,轻重火力再次咆哮起来!手榴弹像不要钱似的往下砸!刚才被飞机炸懵了、炸残了的鬼子兵,此刻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肉。零星的反抗如同螳臂当车,瞬间就被淹没在复仇的弹雨和爆炸中。
佐藤大佐知道再待下去,自己也得交代在这鬼地方。他心一横,牙一咬,在几个死忠卫兵连拖带拽下,丢下了所有带不走的重武器,丢下了满地哀嚎的伤兵,像丧家之犬一样,带着仅存的几十号残兵败将,连滚带爬地沿着来时的栈道公路,没命地向后逃窜。什么狗屁武士道精神,什么驰援辽县,此刻统统比不上保住自己这条小命要紧!鹰嘴崖,成了他这辈子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李云龙的名字,更是像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了他的灵魂里。
寒王乡谷地这边,仗是打完了,可空气里的味儿一点没变好闻。血腥气混着硝烟味,还有烧焦的皮肉、木头、橡胶的糊味,又浓又呛,吸一口都齁嗓子。枪声基本停了,就剩下零星的补枪声和战士们吆喝打扫战场的喊声。
“手脚麻利点!先补刀!别让装死的鬼子咬一口!小心诡雷!鬼子的裤裆里、屁兜里都翻翻!缴获的枪炮子弹,一样样给老子登记清楚喽!” 张道焕拄着根从鬼子尸体上捡来的三八大盖当拐棍,站在长坡顶上扯着破锣嗓子指挥。他那张脸被硝烟熏得跟锅底似的,就剩俩眼珠子还贼亮,棉袄上糊满了黑红黑红的血痂和泥巴,胳膊上胡乱缠的绷带还在往外渗血。人累得快散架了,可精神头却旺得很,打赢了嘛!
长坡上下,那真叫一个惨烈。鬼子的尸体一层摞一层,跟秋天晒场上的谷子似的。679团的战士们也伤亡不小,可这会儿没人顾得上哭。活着的都在咬着牙干活:用刺刀挨个戳地上躺着的鬼子,确保死透;小心翼翼地翻腾尸体,看有没有藏着拉弦的手榴弹(鬼子临死前就爱干这缺德事);把缴获的玩意儿归拢——三八大盖、歪把子机枪、掷弹筒,最宝贝的是那几门炸歪了炮管的九二式步兵炮!成箱的子弹、药片(药品)、棉大衣堆得跟小山似的。
程铁山那边,更是发了一笔横财!772团的战士们个个脸上笑开了花,正从那炸成一堆废铁的鬼子师团部车辆里往外扒拉好东西呢!电台、最扎眼的是矶谷廉介那把镶金嵌玉的将官刀!一个虎头虎脑的战士把它高高举过头顶,引来一片震天的欢呼!甚至还有几箱没开封的清酒和牛肉罐头,这玩意儿在根据地可是稀罕物!
“哈哈!老张!老张!快瞅瞅这个!”程铁山手里挥舞着一张缴获的大比例地图,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咧着大嘴跑到张道焕跟前,兴奋得像个刚得了新玩具的娃,“你瞧瞧矶谷这老小子,心比天高啊!这地图上画的,恨不得把咱太行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