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船舱方向传来脚步声。一位须发皆银、精神矍铄的老者拄着一根造型奇特的龙头拐杖,在一位身段婀娜、风情万种的美妇陪同下走了过来。
老者银须飘洒,气度沉稳,正是宋师道的族叔,在宋阀中地位尊崇的“银须”宋鲁。他身边的妾室柳菁,则眼波流转,带着几分好奇与精明打量着甲板上的落难者。
“师道,何事喧哗?”宋鲁声音洪亮,目光如电般扫过傅君婥三人,最后落在丘处机身上,微微拱手,“丘道长也在。”
“鲁叔,菁姨。”宋师道连忙行礼,简要将事情经过说了,尤其强调了宇文化及的追杀。
宋鲁捋了捋银须,看向傅君婥的目光带着审视:“宇文阀……哼,杨广的走狗,愈发猖狂了。不过姑娘既是高丽弈剑大师门下,远道而来卷入我中原是非,倒让老夫有些意外。”他语气虽平淡,却自有一股威势。
傅君婥强压下心头因丘处机点破身份带来的震动,清冷回应:“天下纷乱,何处能独善其身?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她目光始终带着警惕,尤其是对那深不可测的丘道长。
宋师道见气氛有些僵,连忙打圆场:“此处江风凛冽,几位又浑身湿透,不如先移步舱内,换身干爽衣物,饮杯热茶驱驱寒,再议不迟。”他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落在傅君婥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
傅君婥本想拒绝,但湿衣贴身确实难受,且寒气侵体,又见宇文化及的船在宋阀巨舰的威势和丘处机的震慑下,已不甘地放缓了速度,只是遥遥跟着,便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舱内暖阁,换过宋阀提供的干净衣物虽不甚合身,但料子极好,捧着一杯滚烫的香茗,寇仲和徐子陵才感觉冻僵的身体慢慢活络过来。
暖阁布置雅致,燃着上好的银炭,驱散了江上的寒意。宋师道、宋鲁、柳菁、丘处机以及傅君婥分坐几案旁。寇仲、徐子陵身份低微,只能侍立在傅君婥身后,却也竖起了耳朵。
宋师道亲自为傅君婥续上热茶,温言道:“傅姑娘受惊了。不知宇文化及为何对三位穷追不舍?可是为那……”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寇仲和徐子陵,显然知道长生诀之事非同小可,没有直接点破。
傅君婥避重就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宇文阀欲壑难填罢了。”她语气依旧冷淡,但对宋师道释放的善意,敌意稍减。
宋鲁放下茶盏,沉声道:“如今这天下,怀璧其罪者何止一二?杨广无道,天下共逐之。南陈王孙陈靖仇仁义无双江南一呼百应,翟让雄居瓦岗声势浩大;杜伏威纵横江淮,亦非池中之物;窦建德、王世充之辈,拥兵自重,……狼烟四起,黎民涂炭。”
他言语间对朝廷充满不屑,也隐隐点出宋阀坐镇岭南、观望风云的姿态。
丘处机一直闭目养神,此刻忽然睁开眼,精光一闪:“群雄并起,逐鹿中原。然神器飘摇,未有所归。贫道一路行来,听得最多者,莫过于那‘和氏璧’之传说。”
“和氏璧?”寇仲忍不住低呼出声,立刻被徐子陵扯了下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