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庙的晨雾裹着粟米香,韦小宝盘腿坐在施粥棚的竹竿上,二十个盐工捧着豁口陶碗排作歪扭长龙。
沈逸之的银针忽地停在某个佝偻汉子腕间——溃烂的伤口里嵌着星点铁屑,在晨光中泛着幽蓝。
"关外寒铁。"沈逸之镊出米粒大的碎屑,铜镜折射出雪花状纹路,"扬州盐仓竟有辽东军镇之物?"
独眼老赵的陶碗"当啷"落地:"上月搬货时,老张被木箱铁钉扎破脚..."他布满盐渍的手颤抖着比划,"当夜浑身发紫,咽气时怀里还揣着半块的冻硬炊饼。"
韦小宝翻身跃下棚架,鼠尾辫扫过装骰子的鹿皮袋:"贾老六那日输钱,说见镶蓝旗马车往盐仓运松木箱。"他忽然压低嗓子,"箱底渗出的水渍...结霜了。"
三更梆子撞碎雨幕。沈逸之的黑衣与盐仓外墙青苔融为一体,龟息术让呼吸缓若悬丝。指尖抚过砖缝溢出的硫磺味,铜镜边缘"镇煞驱邪"的刻痕突然泛起微光。
守卫的鼾声在银针下戛然而止。沈逸之闪身入内时,成堆盐包下压着的松木箱正在渗水,积水竟在青砖上凝出冰花。他捻起冰屑对着月光细看,忽见铜镜映出梁柱阴影里的暗格。
"北斗为匙..."沈逸之想起心口将散的血莲纹,指尖按七星方位叩击梁木。机括轻响,暗格滑出本靛蓝账簿,墨香混着冰片的寒气扑面而来。
「甲辰年二月初七,收镶蓝旗寒铁三千斤,折漕粮六百万石」
「二月廿三,出玄冰盐二百担,抵八门红衣炮两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