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暮春,夜雨裹着腐腥,沈逸之在颠簸的草席下睁开眼。
三具溃烂的尸首与他交叠,蝇虫在腐肉间嗡鸣。
他本能地屏住呼吸——前世病榻上研读的道家典记中,曾载有闭气凝神的道门吐纳法,此刻竟在绝境中派上用场。
车帘被钢刀挑开的刹那,月光漏进来,照见左侧尸首耳后暗红的疔疮。
沈逸之瞳孔骤缩,这正是道门秘闻中提及的“血瘟”初兆:七日溃烂,十日化骨。
他摸索怀中,触到一枚冰凉的铜八卦镜——那是前世住院时,一位云游老道所赠的护身符,镜缘刻着“镇煞驱邪”四字。
“这批货里有个细皮嫩肉的,倒像前日逃走的沈家小子。”
刀疤衙役的刀刃挑开草席时,沈逸之瞥见对方脖颈处肿块溃烂的纹路,竟似《太上洞渊神咒经》中描绘的瘟鬼印记。
车轮碾过青石板缝隙的瞬间,他猛然蜷身滚落道旁水沟,污水漫过口鼻。
“这瘟尸烧起来倒是亮堂!”身后火油泼溅的噼啪声中,沈逸之踩着湿滑的砖缝翻过墙头。
掌心被碎瓦割破,铜镜竟映出巷陌交错的路线——这布局,分明是道经中“九宫八卦阵”的变式!
佛山镇北的骑楼街飘着陈艾苦香,沈逸之跌坐在“宝芝林”斑驳的砖墙下。
飞檐铜铃忽被拳风激荡,开门的汉子年逾五旬,臂上筋肉虬结如老松,正是广东十虎之一黄麒英。
“后生仔面泛青气,却暗藏三分紫极。”黄麒英二指扣住少年腕脉,突然变招为擒拿手锁其肩井穴,“这脉象七分瘟毒、三分药蛊,可是饮过官府的避疫汤?”
沈逸之喉头腥甜,呕出的黑血中竟混着朱砂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