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座设在伦敦大学亚非学院的报告厅,提前三天就已座无虚席。前排坐着头发花白的医学院教授,后排站着抱着孩子的华裔母亲,还有几个背着双肩包的大学生举着手机录像。龙安泰走上讲台时,台下响起了礼貌的掌声,他注意到角落里有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正专注地看着投影幕上的苗药图谱。
“在我们苗寨,老人常说‘风从肌骨入,药自草木来’。”龙安泰举起一株新鲜的雷公藤,翠绿的叶片在灯光下泛着光泽,“这种植物在《本草纲目》里就有记载,经过特殊炮制后,能缓解关节肿痛。”
翻译声刚落,坐在第三排的詹姆斯教授就举起了手:“龙先生,我研究类风湿性关节炎三十年,西药尚且难以根治,草药真的有效吗?”他的话音里带着质疑,却难掩好奇。
龙安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请李明月上台。年轻的女医师穿着靛蓝布衫,手里捧着那套银质针灸盒。“请这位先生配合一下可以吗?”她看向角落里的老人,对方迟疑着站起身,露出变形的指关节——那是长期风湿性关节炎的症状。
银针在李明月指间灵活地转动,精准地刺入老人手背的合谷穴和曲池穴。三分钟后,她轻轻捻动针尾,老人忽然“呀”了一声,试着弯曲手指,原本僵硬的关节竟能活动了。报告厅里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詹姆斯教授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讲座结束后,老人握着龙安泰的手,用生硬的中文说:“我叫托马斯,痛了十五年。”他的拐杖放在一旁,此刻正用刚刚活动开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讲义上的草药图案。
雨还在下,周琪看着被听众围住的同事们,忽然明白龙安泰说的“治愈的艺术”是什么意思——它不仅是草药和银针的力量,更是跨越语言和文化的理解与信任。
三、里约:狂欢节里的药草香
四月的里约热内卢正值雨季,基督像笼罩在薄雾中。苗医团队的讲座设在圣特蕾莎街区的一个文化中心,窗外就是色彩斑斓的涂鸦墙。当地的中医协会会长马塞洛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明天是里约狂欢节,很多人建议你们去游行队伍里展示苗药。”
“在游行里?”岩叔有些犹豫,他习惯了安静的诊室,不太适应狂欢节的喧嚣。陈教授却眼睛一亮:“这是个好主意!让苗药走出报告厅,看看巴西人的反应。”
第二天一早,团队成员换上了绣着草药图案的苗服,阿依背着装满药草香囊的竹篓,跟着桑巴舞队走上街头。起初,狂欢的人群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些东方面孔,当周琪用葡萄牙语解释“这个香囊里的艾草能驱蚊,薄荷能提神”时,立刻有穿着盛装的姑娘伸手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