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工蹲在地上研究龙老的药臼,那是个用整段枫木掏空的器具,内壁布满细密的凹痕:"龙老,您看这个生物陶瓷涂层的研磨碗,模拟的就是传统药臼的摩擦系数。但我们需要知道,为什么有些药必须用枫木臼,有些又要用青石臼?"
龙老放下手中的银针,指着窗外的梯田:"山有阴阳,水有寒热。枫木向阳,能引药气上行;青石属阴,可镇伏邪火。你们的机器能算摩擦系数,能算这片梯田每年吸收多少阳光吗?"
林岚在笔记本上飞快记录,突然注意到龙老给患者行针时,手腕翻转的角度与《草木经》插图里的姿势分毫不差。她打开便携式光谱仪,对准针体:"龙老,您行针时,针体温度会升高0.3℃,这可能和微电流释放有关。但您怎么知道该用'凤凰点头'还是'苍龟探穴'的手法?"
龙老哈哈笑起来,露出缺了半颗的门牙:"姑娘,这就像你们看心电图,波形一跳,就知道是早搏还是房颤。我摸脉时,指腹知道病人的气是像山涧水一样畅,还是像烂泥田一样堵。"
走访第七家苗医世家时,团队收集了十七种失传的进针手法,三十一味《中华药典》未收录的草药,还有一个让他们困惑的现象——所有老药师在描述药效时,都会用到"场"、"气团"这类抽象概念。陈工在回程的车上揉着太阳穴:"我们得把这些概念翻译成现代医学能理解的语言,不然临床试验根本没法设计。"
林岚望着窗外掠过的吊脚楼,突然想起龙老说的"通"字。或许不是翻译,而是建立一种新的语法——让苗医的"气"对应神经递质的传导,让"场"对应生物电磁场的分布。她打开笔记本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标题写着:《传统苗医诊疗体系与现代生理指标的映射关系研究》。
篝火与实验室的光谱
团队在苗寨设立了临时研究站,将实验室的部分设备搬了进来。当便携式核磁共振仪在吊脚楼里嗡嗡作响时,老药师们围在屏幕前,看着患者脑部的血流成像图啧啧称奇。"这不就是我们说的'脑髓气海'吗?"一位老药师指着海马体区域,"睡药疗法就是要让这里的气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