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阁“听涛小筑”临水而建,晚风拂过檐角铜铃,清音与远处论道台的喧嚣格格不入。轩窗半开,映着池中碎月。案头一盏琉璃灯,暖黄光晕笼着几张各具风情的脸庞——柳如烟素手调琴,清冷玉颜在灯下柔化几分;慕容月斜倚窗棂,琥珀眸子映着池光,指尖一枚金算盘珠滴溜溜转;萧临渊换了身素白常服,墨玉眸子沉静,心口透出的赤红暖意显示火玉髓仍在温养;唐蜜儿一身苗疆银饰叮当,托腮盯着何济,娇蛮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江氏姐妹坐在稍远处,疏月抱刀警戒,映雪蒙着雪绸的脸庞安静朝向何济方向。
何济居中而坐,青玉酒壶在指尖轻转,将万卷楼禁库中的惊险、血契旧档的邪异、以及关键残页被夺的经过娓娓道来。他语气从容,甚至带着几分说书人般的趣味,刻意淡化了那“寿”字烙印反噬时的凶险,只道:“…那邪门玩意儿想抽我的神念下酒,可惜牙口不好,崩了满嘴牙。”他笑着饮了口酒,眉宇间不见丝毫阴霾,仿佛只是经历了一场有趣的游戏。
“坏胚子!你还笑得出来!”慕容月第一个跳脚,金算盘珠啪地按在案上,“那黄雀能撕了关键一页,还能从你眼皮底下溜走!摆明了是阁里的内鬼!说不定就是那什么‘天机阁’的爪牙!”
“月儿姑娘稍安。”柳如烟指尖在焦尾琴弦上轻轻一拂,一缕清泠琴音荡开,抚平些许躁意。她眸光如水,落在何济身上,“何郎方才说,那人残留的气息带着阴柔书卷气与墨香,又精于机关…阁中符合此特征者,屈指可数。”她声音清泠,却带着洞察的锐利。
萧临渊眉心微蹙,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心口火玉髓的位置:“‘寿元暗损’…那旧档所言,可是真?”她墨玉眸子紧紧盯着何济,带着不容回避的锐利探究。
“是啊济哥哥!”唐蜜儿凑近,身上银铃脆响,带着甜甜的异香,“那个‘寿’字邪术,不会真缠上你了吧?”她小手大胆地去抓何济的手腕,似想探查脉象。
何济手腕轻巧一翻,避过唐蜜儿的手,指尖却在她凑近的鼻尖上轻轻一刮,动作亲昵自然:“小蜜糖,济哥哥身强体壮,命硬得很,邪术见了我都得绕道走。”他笑容灿烂,看向萧临渊,“小石头放心,那‘寿元暗损’是天道反噬,济某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渡人渡己,自有分寸。”他巧妙地将“心正则术正”的缓解之道融入回答,避开了自身损耗的细节。
“何先生…”江映雪蒙着雪绸的脸转向他,声音细弱却清晰,“那撕书的人…心很冷,像冻住的墨。他走的时候…带走的不止是纸,还有一缕…缠绕着很多悲伤和愤怒的…‘字魂’…”她手中的白玉画笔微微发亮。
字魂?何济心头一动,神墨之力对文字意念最为敏感,映雪此言非虚!那残页被撕走,不仅是内容缺失,更可能被施术者以邪法炼化,成为追踪或反制的媒介!
“管他什么魂!”慕容月拍案而起,琥珀眸子闪着财迷的精光,“坏胚子!那黄雀溜得快,但姑奶奶就不信他没留下点蛛丝马迹!听风楼的楚狐狸不是在阁里吗?找她!悬赏!姑奶奶出钱!掘地三尺也把那内鬼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