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小少爷钱宝的卧房,门窗紧闭,弥漫着浓烈的艾草燃烧的辛辣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病气与药味的沉闷。几盏长明灯摇曳着昏黄的光,勉强驱散角落的黑暗。
钱夫人哭得几乎晕厥,被丫鬟搀扶着,眼睛红肿如桃。钱老爷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内来回踱步,肥硕的脸上满是油汗和恐惧。几个请来的大夫束手无策地站在角落,摇头叹息,看向床榻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和绝望。
床榻上,那个昔日被宠得白白胖胖的小少爷钱宝,此刻已面目全非。高烧让他小脸通红滚烫,嘴唇干裂起皮,意识模糊,发出痛苦的呓语。更骇人的是他裸露在锦被外的皮肤——从脖颈到手臂,密密麻麻布满了赤红色的丘疹和水疱!水疱肿胀透亮,如同被沸水烫过,许多已经破裂,渗出腥臭粘稠的黄水,在皮肤上结成一片片污秽的痂壳。脓水沾染着昂贵的丝绸被褥,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宝儿!我的宝儿啊!”钱夫人看着儿子痛苦抽搐的小手抓挠着溃烂的皮肤,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几次想扑上去,都被丫鬟死死拉住。
“何少爷!何少爷来了!”管家带着哭腔的喊声如同天籁。
何济带着一身疲惫和尚未散尽的码头腥风,在林青萝的搀扶下快步踏入房间。浓烈的病气扑面而来,他眉心的血纹猛地一跳,体内温养的“灵犀感应”瞬间绷紧!一股浓烈、污秽、带着强烈传染性和死亡气息的疫病邪气,如同无形的毒瘴,充斥了整个房间!这气息远比张屠户身上的深海邪术更加阴毒、更加…针对凡人!
“天痘!”何济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医蛊双生经》中关于“天行时疫”的恐怖记载瞬间浮现脑海——**“痘发如沸,疹赤若烙,黄水横流,十室九空!”** 此疫凶险异常,传染迅猛,一旦爆发,后果不堪设想!
他强压下震惊,几步冲到床前,不顾钱宝身上溃烂流脓的可怖景象,伸出左手(右肩伤势未愈),三指搭上钱宝滚烫的腕脉。脉象洪大滑数,如沸水翻腾!邪热炽盛,已入营血!
“所有门窗打开!通风!把这些艾草撤了!换新的干艾,在院子里烧!浓烟熏屋外四周!”何济语速极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屋里所有人!用布巾浸醋,蒙住口鼻!接触过小少爷的衣物、被褥,全部用滚水煮过!钱老爷,立刻派人封锁这个院子!所有接触过小少爷的人,包括大夫、丫鬟,全部集中到西厢房隔离观察!未得我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违者…视为散播疫病,后果自负!”
一连串命令如同疾风骤雨,带着掌控生死的决绝!钱老爷被他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连声应诺,慌忙指挥下人照办。几个大夫面面相觑,虽然觉得这少年口气太大,但看着钱宝的惨状,也不敢多言。
房间迅速通风,刺鼻的艾草味被咸腥的海风冲淡了些许,但那股浓烈的病气邪氛依旧盘踞不散。
“何…何少爷!宝儿他…还有救吗?”钱夫人扑到何济脚边,泣不成声。
何济没有回答,目光死死锁定钱宝身上那些流着黄水的恶疮。常规退热消炎的药物对此等凶戾疫毒根本无效!必须以猛药祛邪,以霸术拔毒!《医蛊双生经》中记载了一种极其凶险的“以毒攻毒”之法——**“痘瘟焚身,邪热灼髓。唯‘痘苗’之法,引毒归表,九死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