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我表兄在魏州做小买卖,来信说,城外流民营里,晚上都能听到娃娃哭,第二天就……唉!”另一个汉子搓着冻得通红的手,声音发颤,“咱石洲,真是托了顾先生和乔二小姐的福啊!要不是乔家商会撑着,咱们早他娘跟外头一样了!”
“活菩萨!真真是活菩萨!”旁边一个老者连连点头,浑浊的眼中满是感激,“这年头,能守着老婆孩子吃顿饱饭,过个安稳年,就是天大的福气喽!”
“安稳?”一个年轻些、脸上带着几分戾气的汉子却猛地一拍桌子,声音拔高了几分,“安稳个屁!顾先生他算哪门子大善人?真要善,为什么现在四大城门紧闭?连只鸟飞出去都难!我弟弟一家在代州,眼看就要饿死了!托人捎信想投奔我,结果呢?连城门都进不来!他顾远的赤磷卫爷们说了,特殊时期,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我弟弟一家怎么办?等死吗?”他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刚才那老者猛地站起身,指着年轻汉子的鼻子骂道,“真他妈是妇人之仁!头发长见识短!顾先生就这一个石洲城,养他娘全天下的流民?等流民全涌来了,把石洲掏空了,我们这些人吃什么?喝西北风?到那时候,别说你弟弟,咱们全城老少都得跟着完蛋!外面那些红了眼的军队,管这姓顾还是姓乔?冲进来就是抢!就是杀!好日子?屁的好日子!能过几天算几天吧!还准备过年?能活着就不错了!”
老者的话如同冰水,浇熄了年轻汉子心头的怒火,也浇得茶摊上众人心头一片冰凉。是啊,这乱世,石洲这点安稳,不过是风浪中暂时未被倾覆的一叶扁舟,谁又能保证它明日不会沉没?
“哎,要我说,”旁边一个一直闷头喝茶的布商,见气氛凝重,岔开话题,脸上带着点市井的八卦神情,“顾先生就不是一般人!你们想想,早先他纳那个新姨娘,洛阳的美人儿苏婉娘那会儿,乔二小姐得多憋屈?可你们看看,如今呢?乔二小姐又给顾先生生了一对龙凤胎!儿女双全!这府里头,如今安生多了吧?啧啧,这手段,这福气,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嗨,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另一个汉子接话,带着点过来人的调侃,“再说了,就顾先生那地位,别说纳一个姨娘,就是纳个三五个,那又算什么大事?乔二小姐能容得下,还稳稳当当生下嫡子嫡女,这就是本事!人家夫妻恩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