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誉袖中飞出三枚铜钱,在血渍处摆出三才阵:"因拜火教总教主张三金和你的血海深仇以及——彻底粉碎一个阻挡你的势力?"
"不。"顾远起身望向云海,百兽功气劲震得大氅猎猎作响,"因为他们他们用童男童女炼血丹!"他回身时眼中金芒暴涨,"我亲眼看见,不足满月的孩子,浑身精血枯..."
暮色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蓝誉忽然将竹杖伸向棋盘中央,星图上的黑白子同时跳起:"所以当年云州而今潞州,你杀张三金却未动其家眷;截杀朱温密探时,特意留他身边幼子性命——"老者灰眸映着跳跃的松明火,"这般矛盾,倒像是..."
"像在学清洛分药?"顾远笑了。
"她总说剧毒七步内必有解药。我杀人时留一线生机,或许..."
"或许什么?"蓝誉猛然掀翻棋盘,棋子如流星坠向深渊,"你以为少造杀孽就能洗净血污?"老者灰袍鼓荡如帆,竟显出几分怒目金刚相,"当年古力森连为救漠北三郡,放任柔然屠城三日——你与他,不过五十步笑百步!"
子夜寒潭映着残月,蓝誉日间的话如附骨之疽:"你口称看不惯拜火教行为,可你手上却也沾满无辜血..."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顾远并指劈向倒影,气劲却在触及水面时化作绕指柔——这是蓝誉教的刚柔化生之法。破碎的月影中,他看见云州血战的自己:为逼叔公退兵,竟命令手下将叔公亲部的妇孺押上箭楼。
"哗啦!"
潭底突然窜出条青鳞大鱼。顾远本能地使出"鹰擒式",却在扣住鱼鳃时改抓为托。鱼尾拍打他手背的触感,像极了那日孩童的指尖。
"慈悲不是筹码。"蓝誉的声音从潭边古松传来。老者正在烹茶,松枝在红泥炉里噼啪作响,"你放孩童生路,在老夫看不过是为'仁君'之名..."
顾远将青鱼放回潭中,看着它惊慌失措地游向深处:"前辈是说我在伪善?"
"是说你在害怕。"蓝誉斟茶的手稳如泰山,"怕自己变成古力森连那样的杀神,怕自己娘子眼中的光熄灭..."茶汤腾起的热气中,老者灰眸忽明忽暗,"所以你既要杀人如麻,又要留些慈悲装点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