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大帐的炭盆炸起火星,李存勖的指尖在潞州沙盘上来回摩挲。他的目光掠过范文沾满尘土的司天监官袍,突然抓起三支令箭掷向沙盘:"范先生可知这三路粮道,哪条被梁军截了?"
范文凝视着插在"黄泽关"的赤旗,袖中铜钱悄然滑入掌心。当第二枚铜钱在"马牢山"方位弹起时,他咳着血沫开口:"不是粮道,是水源。"指尖点向沙盘上未标注的沁水支流,"七日前大雨冲毁堰塞湖,顾远趁机在淤泥中埋了三百车漠北黑盐。"
李存勖的佩刀猛然出鞘三寸,帐外顿时涌入四名陌刀手。年轻殿下用刀尖挑起范文的衣襟,露出内衬的朱温赐蟒纹:"先生既能算天时,可算到今夜能否活着出帐?"
"算到殿下不敢杀我。"范文撕开蟒纹夹层,抖落出半幅潞州地宫水道图,"顾远在地宫暗河养尸蛊,需引沁水活脉——"他蘸着嘴角血渍在图面勾出新线,"三日后子时,沙陀军若攻此处..."血迹在"镇龙碑"方位凝成狼头。
李存勖的刀锋贴着范文喉结游走:"上月顾远献计,说朱温在潞州藏了十万石军粮。"他掀开帐帘,月光映出远处梁军辎重营的轮廓,"先生可知那些粮车里装的什么?"
范文的铜钱在掌心立起:"是装着漠北黑盐的棺材。"他迎着刀锋向前半步,"顾远早与耶律阿保机约定,待沙陀军中毒溃散,契丹狼骑便从炭山尸坑南下——"袖中抖落的密信盖着契丹狼图腾,遇血显出的行军路线直指晋阳。
"雕虫小技!"李存勖用力挥刀劈碎桌案,碎木中赫然露出半枚金丹,"先生不妨看看这个。"丹丸表面的金漆剥落处,隐约可见拜火教狼头符,"父王每日服用的'长生丹',可是先生同僚所献?"
范文拾起金丹嗅了嗅,立刻将其掷入炭盆。爆燃的青烟中浮出张三金的面容:"此丹需以司天监官员的血为引,晋王服食半年..."他扯开左臂伤口,"范某这血,可还入得张天师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