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科姆感觉自己的左肩,像是有无数只火钳在同时灼烧。每一次呼吸,都会牵动那深可见骨的伤口,带来一阵阵让他几欲昏厥的剧痛。
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用一块破布,胡乱地将伤口缠紧,然后靠在“淘金者”旅店那冰冷潮湿的酒窖墙壁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身边,横七竖八地躺着七八个同样带伤的男人,他们是迪菲亚兄弟会在月溪镇,最后的火种。
昨夜的那场伏击,他们虽然成功杀死了巴顿和他的走狗,但自己也付出了三死五伤的惨重代价。
“头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个年轻的、手臂上缠着绷带的盗贼,声音沙哑地问道。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巴顿死了,那个百夫长德拉戈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月溪镇待不下去了。”
马科姆没有回答。他的脑海中,反复回响着那个神秘的、自称“学者”的年轻人所说的话。
“……只需要躲起来,好好地看一出好戏。”
看戏?他们现在已经成了戏台上,被猎犬追逐的兔子,还能看什么戏?他真的能相信那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家伙吗?
就在他内心充满挣扎与怀疑时,酒窖的门被轻轻推开。他的女儿莉亚,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不知道用什么材料熬成的糊状浓汤,走了进来。
“爸爸,喝点东西吧。”小姑娘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哭腔,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如同火焰般的倔强。她已经亲手为母亲和哥哥报了仇,她不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小女孩了。
马科姆接过碗,看着女儿那坚定的眼神,心中那摇摆不定的天平,终于,缓缓地、沉重地,倒向了那充满了未知风险的一端。
为了莉亚,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为了范克里夫大人未竟的遗愿……他必须赌一把。
他将那枚由夜泽皓交给他的、刻有洛丹伦王室徽记的铜戒指,交给了那个手臂受伤的年轻盗贼。
“快马,”他沉声说道,“你的速度最快。去闪金镇,找到‘快手’,把这个东西‘不小心’卖给他。记住,什么都不要说,拿到钱就立刻离开,然后去暮色森林的老地方等我们。”
名叫“快马”的年轻盗贼郑重地点了点头,将戒指贴身藏好,转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做完这一切,马科姆才对剩下的人说道:“收拾东西,我们走。离开月溪镇,去暴风城。”
“去暴风城?”所有人都震惊了,“头儿,那里现在就是龙潭虎穴!军情七处的人正在到处抓我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