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那股腐烂与破败的气息就越是浓重。
无数华美的营帐被撕开，像一张张咧开的、嘲讽的嘴。
名贵的波斯地毯被踩在泥浆里，与马粪和血污混在一起。
成箱的珠宝被撬开，只剩下一些看不上眼的零碎散落一地。
一个老迈的萨满祭司，跪在昔日祭天的神坛前，抱着一根断裂的图腾柱，哭得撕心裂肺。
几个孩童衣衫褴褛，正从垃圾堆里翻找着能吃的东西，看到大军回来，眼神里满是麻木和恐惧。
拔都汗的战马停在了金帐的废墟前。
那顶象征着草原至高权力的黄金大帐，如今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架子，顶端的金狼头颅不知所踪。
他翻身下马，脚下踢到了一个镶嵌着宝石的拨浪鼓，那是他最疼爱的小女儿塔娜的东西。
他踉跄着走进废墟，里面空空如也，连一张完整的桌子都没有。
地上，散落着几件被撕碎的女子衣物，其中一件，他认得，是他最宠爱的一位妃子的。
家，没了。
几十年的征伐，几十年的积累，从无数部落和国度掠夺来的财富、美女、奴隶，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不，比化为乌有更糟。
一名将领冲了过来，面如死灰，嘴唇哆嗦着，指着不远处的一片营地：“大汗……您快去看……”
拔都汗麻木地转过头。
那片营地里，躺满了哀嚎的伤兵。都是在之前大战中被俘的狼卫军将士。
赵轩没有杀他们，却也没有医治他们，就这样将几千个伤兵丢在了这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一个断了腿的百夫长，看到拔都汗，挣扎着爬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腿，嚎啕大哭：“大汗！我们的女人……我们的女人啊！”
拔都汗的心，猛地一沉。
“赵轩那个畜生！”百夫长捶打着地面，声音凄厉。
“他把抢来的女人……从王庭抢来的所有女人，包括您的妃子和公主……全都赏给了他的手下！”
“当着所有人的面！一人三个！她们……她们都被那些汉狗给糟蹋了！”
轰！
如同九天之上降下一道惊雷，狠狠劈在拔都汗的头顶。
他的老婆，他的女儿，他后宫里那些高贵的女人……
很可能被当作战利品，像牲口一样分给了最底层的汉人小兵？
奇耻大辱！
这是草原上闻所未闻的奇耻大辱！
“噗——”
拔都汗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溅在身前焦黑的土地上，瞬间渗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