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风裹着枯叶撞在斑驳的木门上,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蹲在作坊角落,第三十七次检查着铜锅里的火候。暗红色的兔血在锅中翻滚,蒸腾的热气里漂浮着枸杞和当归,浓郁的药香与血腥气交织,在狭小的空间里凝成一层令人作呕的薄雾。
"第七锅了。"我盯着墙上的木牌喃喃自语。木牌上用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数字,每熬制一锅兔血酒,我就会添上一笔。这是祖传的秘方,据说用活兔现取的鲜血酿酒,再辅以中药材,能治百病。镇子上的老人们深信不疑,隔三岔五就有人提着现金上门求购。
铁笼区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十七只兔子挤在狭小的空间里,红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我抄起墙角的铁钳,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该轮到你们了。"往常这个时候,兔子们总会吓得瑟瑟发抖,有的甚至会尿湿后腿,可今天却格外安静。
当我的目光扫过角落那只灰兔时,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它不但没有退缩,反而直直地迎上我的视线,粉红的三瓣嘴大张着,露出细密的牙齿,喉咙里发出类似猛兽般的"嘶哈"声。它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我内心最阴暗的角落。
"装什么装。"我强装镇定,铁钳重重砸在笼门上。灰兔却突然跃起,前爪狠狠抓在铁条上,利爪与金属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它的耳朵绷得笔直,整个身子都在剧烈颤抖,不知是愤怒还是恐惧。其他兔子也纷纷躁动起来,笼子被撞得哐当作响,场面瞬间失控。
就在这时,作坊的油灯突然熄灭了。窗外乌云密布,最后一丝天光也被吞噬。我摸索着去拿火柴,却听见身后传来铁链断裂的脆响。十七只兔子不知何时都钻出了笼子,它们围在我脚边,红眼睛亮得瘆人。灰兔立起身子,前爪搭在我膝盖上,温热的呼吸喷在皮肤上,我这才发现它沾着木屑的爪子在不停发抖。
"对......对不起。"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铜锅里的兔血突然剧烈沸腾,暗红色的液体如同活物般溢出,在空中凝成无数细小的血珠。更诡异的是,这些血珠竟开始在空中拼凑出画面——是这些年被我宰杀的兔子,它们或是在铁笼里绝望地挣扎,或是在铜锅边缘恐惧地哀鸣,最后都化作一团团消散的血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