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玳瑁猫突然弓起脊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王海刚跨出更衣室的背影猛地一顿,我这才听见门外传来的不仅是脚步声,还有军刀碰撞的叮当声。
“松本主管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掌柜的颤音被“哗啦”一声推门响截断。王海折扇轻敲掌心,不慌不忙转身,镜片后的眼神却如淬了毒的匕首。穿藏青色和服的女子立在雨幕中,松本千鹤子腕间的银铃与猫颈铜片同时轻响,樱花图案在雨水中重叠成诡异的暗号。她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日本兵,军靴碾过满地积水,却将枪口有意抬高,避开屋檐下躲雨的中国百姓。
“王老板又在这风流?”千鹤子的日语带着京都特有的软糯腔调,折扇轻点王海肩头,看似亲昵的动作下,袖口滑落的红绳玉佩与王海怀表链上的纹路严丝合缝,“龟田少佐说有人看见你跟可疑人物接头。”
龟田少佐从千鹤子身后转出,军刀出鞘半寸,寒光映在王海苍白的脸上。我被拽到亮处时,怀中的猫突然“嗷呜”一叫,利爪挠向龟田的脸。混乱中,千鹤子的伞尖挑起地上的铜片,樱花图案映着她眼底的寒光:“龟田君,宪兵队的人还在码头等着您验收军火呢。”
“少拿大佐压我!”龟田突然暴喝,军刀猛地刺向王海。千鹤子身后的日本兵同时举枪,却晚了一步——刀锋直直没入王海右肩,鲜血瞬间浸透他的纺绸长衫。玳瑁猫发了疯似的扑向龟田,在他脸上留下数道血痕。
“走!”王海用染血的折扇狠狠敲向龟田后脑,踉跄着将我推向千鹤子,“城西破庙……暗号是……”他的声音被龟田的咒骂声淹没,第二刀狠狠扎进他的腹部。千鹤子的伞骨弹出寒光,抵住龟田咽喉,她身后的日本兵终于扣动扳机。
枪声在雨幕中炸响,龟田的尸体倒在王海脚边。王海靠着墙缓缓滑坐下去,染血的手摸索着摘下墨镜,露出眉骨处狰狞的刀疤——那是三年前,千鹤子冒险从日军监狱救出他时留下的印记。“告诉……那位朋友……”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最后一抹笑却绽放在嘴角,“我这身汉奸皮,终于能脱了……”
雨越下越大,玳瑁猫窜上墙头为我们引路。千鹤子解开和服外褂裹住我发抖的肩膀,樱花簪子在她鬓边轻轻摇晃:“王海桑用命换来的机会,不能浪费。”她腕间的银铃随着步伐轻响,与远处此起彼伏的枪声交织,像是为逝去的人奏响最后的挽歌。而龟田的尸体,早已在雨中无人问津,被正义的子弹终结了罪恶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