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推门而入,只见御书房内烛火摇曳,案几上奏折摞得高高,承泽一袭明黄龙袍,正端坐于龙椅之上,手执朱笔,似方批完一封急报。他抬眼看向龙飞,面上露出几分笑意,起身道:“飞弟,深夜召你入宫,实是有要事相商,来,坐。”
龙飞依言落座,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承泽。却见他虽是笑容满面,眼底却似藏着几分复杂之色,似欣慰,又似审视。他心头微凛,然面上只恭声道:“陛下言重,臣职分所在,随时听候圣谕。”
承泽轻笑一声,挥手让内侍退下,待房门紧闭后,方缓缓开口道:“飞弟,这些年你统领水师,功绩赫赫,南海平定、东洋归服,皆是你一手促成。尤其是水师新政,朕听闻南洋诸岛已渐显安稳,商贸往来日盛,连泰西诸国亦不敢轻犯我大满海疆,此等中兴气象,实乃大满百年来未有之盛况。”
龙飞垂首,沉声道:“陛下过誉,臣不过尽本分而已。新政之所以有成,实赖陛下圣明,朝中诸公齐心,加之南洋诸民思稳,臣不过因势而为。”
承泽闻言,微微颔首,目光却渐渐深邃,似在揣摩他言语中深意。片刻后,他忽而一笑,语调一转道:“飞弟谦逊,然功就是功,朕心知肚明。只是……如今水师日强,海外之地尽在你掌中,朝中却有佞臣小人,暗中非议,说什么‘功高震主’,甚至有人谣传你有不臣之心,你可曾听闻?”
此言一出,房内气氛陡然一紧。龙飞只觉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然他心头早有准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微微抬眼,直视承泽,恭声道:“陛下,臣心唯有一片赤诚。此生所为,但求大满海疆安宁,百姓安康,绝无半点私心。至于小人谗言,臣从不曾放在心上,唯愿陛下明鉴。”
承泽闻言,目光微闪,似在审视他神情是否属实。良久,他方轻笑一声,摆手道:“飞弟,朕自然信你。只是你也知,帝王之位,最忌讳的便是权臣过盛。自古以来,君臣相疑,多由此起,汉之霍光、唐之李林甫,莫不如此。朕今日与你言此,非是为试探,而是提醒你,身为定海王,掌天下水师,权势滔天,更需谨言慎行,莫让宵小有机可乘。”
龙飞心头一震,承泽此言,虽看似关怀,实则字字如刀,暗藏机锋。他立时起身,单膝跪地,沉声道:“陛下教诲,臣铭记在心。臣此生,唯有为国效力,绝不敢有半分逾越之心。若有朝一日,陛下疑臣,臣愿自请归田,卸甲归隐,绝不恋权。”
承泽见他如此,面上露出几分复杂之色,似欣慰,又似有几分惋惜。他起身亲自扶起龙飞,叹道:“飞弟,朕知你忠心,然帝王家,总是多疑。你我自幼相识,情同手足,朕又怎会真疑你?只是……”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复又一叹,“罢了,朕今日之言,你且记在心上,他日若真有事,朕自会护你。”